回到王府后,赵鼎把一切不重要的小事都交给了邹静云和福全海处理。
诸如租赁土地,购买设备,雇佣工人。
而他,则是请了一个人到王府里做客。
秋风习习,赵鼎却不觉有丝毫寒意,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对自己颇为有利的消息。
“殿下,幸亏您及时来找我,若是再晚一天,恐怕我就要忍不住诱惑,把手中的粮食全都卖到沧州了。"张合庆幸道。
殿下好不容易找自己一次,自己却不能提供任何帮助,日后在殿下眼中,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吗?
“沧州出现什么状况了?为何粮价如此之高。”赵鼎皱了皱眉头。
粮食关乎国计民生,保持粮价的稳定再重要不过。
“据说是有商人在囤积粮食,打算囤积居奇。”
“可据我所知,沧州并没有什么大商人,而且沧州乃是中原产粮重地,就算荒年也饿不死人,想要囤积居奇,只怕没那么容易。”
张合也觉得事有蹊跷,所以他迟迟没有下定决心,将粮食卖到沧州。
作为冀州大粮商,他手上的粮食堆积如山,如果趁着沧州粮价高的机会全卖掉,这一次赚的利润足够他吃半辈子了。
就连他也甘愿放弃,足以看出沧州局势多么诡异了。
赵鼎将一切可能罗列出来,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必是有人暗中试图谋反。”
“乱世出英雄,沧州这一乱,国事危如累卵,陛下会更加器重我这种有掌兵经验的人。”
听到这话,张合反而比赵鼎更加高兴。
“我在这里预祝殿下步步高升。”
张合早就一心投靠赵鼎,他混的越好,自己才能跟着沾光。
赵鼎摆了摆手,拒绝了张合的恭维,一切没有尘埃落定前,他不喜欢提前庆祝。
“今天找你来为的是粮食,我要开一个商行做酒水生意,需要大量原材料。”
“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所有粮食都按照市价购买。”
张合瞬间愣住了。
他不是没和达官贵人们做过生意。
可那些人找上自己,不是想白拿一批粮食,就是想用超低价购粮。
自己辛苦一场,反而要把本钱也亏进去。
唯独赵鼎十分厚道,竟然要用市价购买他手中的粮食。
“殿下,您这样做太吃亏了,今年以来,粮价已经接连上涨了数次。”
“若用市价粮食酿酒,恐怕您要亏损不少。”
张合忍不住为赵鼎打算起来。
赵鼎摆了摆手,不想再听张合的话。
“我自有打算,粮价高,我提高酒水的价格便是,我的二锅头不存在难以销售的问题。”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合只好按照赵鼎的话做事。
数日后,京城郊外开办起了一间占地面积数亩的酿酒作坊,赵鼎也暂时将此事放下。
二锅头的酿造需要一定时间,当第一批二锅头上市,整个晋国都会为之轰动。
二锅头的事情告一段落,赵鼎该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前往西山大营训练新兵。
西山大营位于京城郊外,在莽山的范围内。
因为是皇家陵墓的原因,此地一向人烟稀少,在这里创建西山大营,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对民间的骚扰。
可赵鼎刚一来到西山大营,便见到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在原野上狂奔。
赵鼎心生好奇。
“不是说西山大营附近没有百姓、流民吗?这些人是从何而来?”
周炳是个急性子,拍马而出。
“我把这些人抓过来,殿下一一审问便知。”
在旷野上,人类的两条腿无论如何也跑不过马儿的四条腿,不多时,这些人便被绑住双手带到赵鼎面前。
“我是郑王赵鼎,受陛下之命来西山大营练兵,暂任西山大营节度使。”
赵鼎先进行一番自我介绍,却不料这些人一听到他的官职,便立刻跪倒在地,战栗不已。
“求大人饶命,我们再也不敢逃了。”
这些人都是西山大营的逃兵,得知自己面前的人便是顶头上司,还以为赵鼎有料事如神的能力,算准了时间地点来逮他们。
赵鼎有些意外,自己第一天上任就撞见十几个逃兵,看来西山大营的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差。
“先回军营再说。”
赵鼎大手一挥,这十几个逃兵就被押送着上路了。
不多时,众人进入军营,留守营地的一众军官急忙出来迎接。
“卑职参见大人。”
赵鼎既是皇子,又是西山大营节度使,对他们而言就像天一样高,这些人不敢不敬。
赵鼎连眼皮子也不抬一下,指着身后的俘虏说。
“这是我来时在路上抓到的逃兵,军法官何在!”
一个虬髯壮汉闻声而动,站在赵鼎面前。
“启禀大人,我大晋军法,凡军人逃亡,不论缘由,尽皆斩首!”
斩首二字出口,逃兵们全都抖得跟个筛糠似的。
甚至有个别人承受不住压力,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口中不停地喊着爹娘。
赵鼎听了心烦意乱,大喝一声制止住这种乱象。
“尔等皆是晋人,如今国家有难,理应从军,用自己的胸膛捍卫晋国的每一寸土地。”
“可你们呢?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到,便想着逃跑。”
“难道你们都是没种的东西,忘记了自己晋人的身份?”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了。
是啊,我们都是晋人,生来就该为晋国而战,有什么理由逃跑呢?
一个年轻人大着胆子站了出来,他也是逃兵,但他有他的苦衷。
今日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把自己的委屈全都说出来,总好过憋屈地死在刑场上。
“殿下,我们是晋人不假,可晋国待我们如何?难道这个国家视我们为草芥,我们也要为他赴死吗?”
此话一出,赵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西山大营的一众军官看到赵鼎的脸色有了变化,心急如焚。
“快把那小子杀了,别让他乱说话。”
“恶了殿下的心情,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拗不过众人,军法官只好提着鬼头大刀走了过去。
一步,又一步,走到年轻人身边,军法官举起了大刀。
可年轻人始终没有退缩,更没有跪地求饶,身为逃兵,一定会被处死,早死片刻又有何惧?
鬼头大刀落下的那一刻,赵鼎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
想让西山大营焕然一新,仅靠高压手段和严苛的纪律治军是绝不够的。
“住手!”
声音瞬间传到军法官的耳朵里,可鬼头大刀已然落下,他抽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