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微微一愣,对于赵鼎的回答很是意外。
“你决定了?”
赵鼎没有迟疑,斩钉截铁道。
“什么真人讲道,仙人兵书,全都是身外物。那比得上和我共度一生的亲人,如果不去救她,恐怕这一辈子我都会在后悔中度过。”
做人最难的是什么?不是荣华富贵,不是封侯拜相,而是不后悔。
赵鼎做不到每件事都称心如意,不后悔。
但他只想把握住当下,不让今日之事令自己遗憾终生。
老者不动声色,冲赵鼎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前,我见一女子似乎摔伤了,踉踉跄跄地向山里走,也许是想看一看汉阳山里的落日奇景。”
“她一个女儿家,速度慢,你若是动作快些,很快就能追上。”
听到这话,赵鼎大喜过望,拱手谢过。
“多谢老人家,日后若有机会,在下必定携金银报答。”
老者摆了摆手,丝毫没将赵鼎的话放在心上。
见这老者背起柴火离开,赵鼎也急忙踏上寻找项敏的路。
不知走了多久,赵鼎浑身都是汗水,衣服湿透了,仍未见到项敏。
“不能放弃,我一定可以找到她。”
接着走下去,忽然听到潺潺的流水声,赵鼎循着声音和水汽走了过去,见到一处潭水时却瞬间愣住。
自己苦苦追寻的项敏,竟然躺在潭水边,昏死过去。
赵鼎来不及多想,急忙上前为她检查伤势,发现项敏身上仅有几处摔伤的淤青,赵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在某个地方摔伤了,又走了这么远路,劳累过度,在这处潭水边昏倒了。”
“你也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明白,非要跑出去,连坐骑都摔成了跛脚马。”
看样子项敏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赵鼎只好动手将她背起来。
走了两三步,却忽然听到项敏嘴里呢喃声。
“赵郎,不要抛下我,我离不开你。”
听到这话,赵鼎瞬间鼻子一酸。
虽然两人是被强行撮合在一起的政治联姻,但项敏心中却是有自己,真正把自己当做爱人的。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必须逃回晋国,为自己的祖国而战。
两军对垒时,面对项敏,自己能痛下杀手吗?
来不及多想,赵鼎深一步浅一步地,向着山外,自己和周炳、冯梦舞约定的汇合点走去。
可就在赵鼎越过一片树林时,两个仙风道骨,手持拂尘的童子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居士,还请留步。”
“我家师尊在道观中煮了一壶香茗,特请居士前去品鉴。”
深山野外,什么人会知道自己的位置,还有闲情逸致派两个童子请自己去喝茶?赵鼎有些意外。
“你家师尊是谁?”
左手边一位手执拂尘的童子,面带笑意,替赵鼎介绍起了他的师尊。
“我家师尊乃世外高人,隐居不出。”
“世人皆言他是当世神仙,传来传去,竟给他安上了赤华真人的名头,师尊不喜与世人争辩,索性接受了这个名头。”
听到这名童子的话,赵鼎瞬间楞在当场。
听了方才那位老者的话,自己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到赤华真人了,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机会又摆在自己的面前了。
可这一次,赵鼎又犹豫了。
仍旧是项敏的缘故。
别看她身上只摔出了几处淤青,可谁又知道有没有摔出内伤。
连那匹高头大马,身强体壮的汗血良驹都摔成了跛脚马,项敏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伤势更轻?
见赵鼎迟疑,右边的童子突然抱着拂尘哈哈大笑起来。
“左正,居士这是在担心他家的婆娘。”
“居士,世人既然称呼我家师尊为当世神仙,必定是敬佩他有超出世人的能力。”
“不瞒你说,我家师尊也略懂岐黄之术,若是连他老人家也不能治好你夫人的病,恐怕皇帝老儿的御医也束手无策。”
名叫左正的童子面露不悦,训斥他起来。
“右奇,你怎敢随意透露师尊的信息,若是传出去,山外的人又找上来求医问药,师尊又要头疼了。”
名叫右奇的童子被他这么一训斥,连忙捂住嘴巴,不敢再说。
“那就别磨蹭了,两位,快带我去见你家师尊吧。”赵鼎火急火燎道。
跟着左正右奇两位童子,赵鼎往山顶走去。
上山的路不好走,遍地是盘根错节的树枝、树根,不时有嶙峋的怪石凸出来,若是不小心,很容易就会受伤。
好在赵鼎自穿越以来,深感身体孱弱,所以一直保持着锻炼身体的习惯。
如果实在是太忙,抽不出时间,他就放弃坐车,改为骑马,这也是一种锻炼。
可别小瞧骑马,这项运动看似坐着不动,实际上消耗的心神和体力一点也不比跑步少。
马背上颠簸无比,骑马者要想不被甩下去,就得操控好缰绳,夹紧马肚子。
时间长了,连双腿间多余的赘肉都能磨得一干二净。
不知走了多久,一直到太阳快落山,赵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问了下左正右奇两位童子。
“两位,咱们还要走多远啊。”
左正嘴快,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抬抬头,就能看见我家道观了。”
赵鼎一抬头,果真看到了一座造型古朴,面积不小的道观,门上的牌匾还写着三个大字“汉阳观”。
进入道观,在左正右奇的领路下,赵鼎将项敏带进客房休息。
还不等赵鼎抹去额头上的汗水,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到这名老者的时候,赵鼎瞬间愣住,不是因见到了传说中的赤华真人而感到惊喜。
而是因为这老者他分明在白天时见过。
“怎么是你?”赵鼎惊呼。
赤华真人微微躬身行礼,面带笑意。
“居士,为何不能是我?”
“难道晋楚两国的律例规定,做了道士就不能像农家老汉一样,在山林里伐柴烧火吗?”
赵鼎楞了片刻,的确从未有如此规定。
趁着赵鼎出神之际,赤华真人走近床边,用手搭在项敏的脉搏上。
“居士,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待会儿我这童子去抓几服药,您煮了之后喂给她喝,明天日出,她一定能醒来。”
听了赤华真人这话,赵鼎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了。
可他还来不及道谢,却被赤华真人请进一间茶室。
“我已经知道施主此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