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片刻的安静,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陆信一直旁观着一切,此时,他的内心也十分复杂,想起自己在医院里对苏宁说的话,一时间,心里竟有些愧疚。
原来她没有和武大宝勾搭,这次,她是清白的,他冤枉了她。
不多时,马主任转身又和颜悦色地对苏宁道,“小苏,咱们邻里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能不能给我马姐一个面子?”
马主任给了武大宝一个眼色,武大宝立刻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五十块钱来,弯着腰,递到了苏宁的面前。
然后,武大宝低声下气地给苏宁和陆信各鞠了一躬,“对不住了,苏宁妹子,是我的不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对不住了,陆主任。还希望你们原谅。”
苏宁没接这钱,而是长长地提了一口气,冷声道,“现在整个家属院都骂我是狐狸精和破鞋,我的名声就值这五十块钱么?我以后出门怎么见人?”
马主任又道,“咱在告示栏写通告!批评通告!给你澄清!这样行不行!”
武大宝又把钱往前递了递,就等着苏宁去接。
“你放心,大妹子,马姐给你作保,要是他们还敢欺负你,马姐第一个不答应。咱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马主任又问了苏宁一句。
既然话都说到这了,台阶也给到她了,苏宁就打算见好就收了。
她没打算把武大宝给逼上绝路,也没想着真的报案,她知道这些人在乎的是什么,自始至终,苏宁只想要就事论事,还自己一个公道。
于是,她伸手接了那五十块钱。
马主任见状,拍了一下大腿,“哎,这多好!”
之后,马主任又和苏宁寒暄客套了几句,就领着武家的两口子离开了。
苏宁把人送到了单元门口,转身进屋的时候,就看到陆信还站在方才站着的位置,两人再次四目相对。
苏宁朝着陆信走了几步,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五十块钱,递给了陆信,“医药费是你付的,这钱给你。”
其实,苏宁这钱给陆信有点肉疼,毕竟她兜里现在钱少的可怜,但是,这一码归一码,苏宁还是拎得清的。
她不是原主,不会白白占了陆信的便宜,更不可能用这钱去接济娘家。
陆信看了递过来的五十块钱一眼,又抬头看向了苏宁,语气比平时略温和了一些,“医药费没多少钱,不用给我了,你自己留着吧。现在受伤了,去副食店买点营养品补补。”
苏宁迟疑了片刻,收回了手,“那这个月就不用给我钱了,你工资自己留着吧。”
陆信没再说话,而是怔怔地看着苏宁朝着里屋走了进去,他听到了苏宁开柜门的声音。
这还是结婚之后第一次,关于钱的问题,他们两个能这么和平的对话,陆信也松了口气。
……
夜深了,苏宁看着客厅里的灯光暗了下去,她躺在这铺有些霉味的床褥上,又累又困,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再睁眼,就已经是大天亮了。
苏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翻身下床,走到了客厅,床铺上已经没了陆信的身影。
苏宁扫了眼桌子,看到上面摆着两个白馒头,还有一个铁饭盒,一张纸条。
“我在食堂吃过了,这份是你的,趁热吃。”落款,陆信。
苏宁简单洗漱了一番,起开饭盒,大半盒的西红柿鸡蛋汤,还是温热的。
这馒头和汤的味道自然是不如自己亲手做的,但是有口热乎现成的早饭,苏宁也不挑剔。
吃了半个馒头,喝光了汤,苏宁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家属院不远的地方,有个菜市场,人流量不小,算是县城的重心,苏宁想去看看有没有空地,她想在那摆摊卖点吃食。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小的成本,最快赚到钱的方式。
苏宁出门之后,还特意绕到了厂区的告示栏,去看了一下通告,最新日期贴上的就是武大宝和田大丫的通告批评。
因为这是家属院刚出炉的八卦,围着看的人还挺多的,对着告示在那指指点点的。
“这武大宝可真不是个东西!都多大岁数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老实!”
“田大丫这个母老虎,这搞破鞋的帽子是乱扣的吗?这事儿,得亏是澄清了,不然苏宁怎么做人,陆主任的脸都丢尽了!”
“人家陆主任媳妇,平时爱贪点小便宜,东家拿一把菜,西家借一碗酱油的,从来不还,但是能犯这偷人的大错误吗?我看不能!”说这话的,是住在陆信对门家的张丽。
她这一番话里有话,吸引了不少邻居的注意力。
这一个家属院住着有一年多了,被占了小便宜的可不止张丽,于是,很多人开始数落起苏宁来。
“就是啊,我家刚长出来的一茬小油菜,她舔着脸就给我揪了一大片。”
“哎,别提了,那天我新压的挂面,没等走回家呢,就让她给我顺走一流儿。”
张丽听着大家伙儿数落苏宁,心里就舒坦多了,脸上也扬起了对苏宁十足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