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期而至。
今日的晚膳丰盛了一些,火炉上架烤着的比平时多了几条鲜润的海鱼。
一位老者背着竹篓拄着拐推门而入。
“公子,有心事?”
看着正对着火炉发呆的一人一牛,徐老挥了挥手走上前搭腔问道,青黑角牛哞了声一瞬就消失不见。
赵无痕对此已经见怪不怪,指着对面的藤椅说道:“徐老,来,坐,尝尝我最近的手艺。”
“今日,嗯?多了点?但你知道的,我不用吃这些。”
虽有疑惑,徐老还是卸下药篓子坐了下来。
赵无痕点了点头也不意外,直接切入主题。
“徐老,您说人强大是为了什么。”
“你有你的使命,再说了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弱者只能苟存,只有强大才不会任人欺辱,只有强大才能随心所欲,只有强大才能与日月争寿,与天道齐鸣。”
望着与平日稍显不同的赵无痕,徐老皱了皱眉头答道。
“与天道齐鸣吗...。”赵无痕低语着。
随后又抬起头自嘲的说道:
“不,那些太遥远了,虽然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心中有一股很大的怨气,我想强大不止是因为您的期望,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我,要么毁灭,要么强大起来,只有变强才能寻找到答案,为此我也一直不曾怠慢修行。”
赵无痕此时的目光显得异常坚定,他振振有词:“这三年,您让我沉寂下来专心蕴养好我身上的灵纹,防止被有识之士看穿,如今看来这种畏首畏尾的心态反倒是不利于它的成长。”
“感受到了吗,它的雀跃,从今天我迸发出想守护这个村庄并不惜为此一战的念头时,它就开始灵动不止,我察觉到了,这才是我今后该走的路,哪怕为此遭灾遇劫。”
赵无痕突然摊开了上衣,指着胸口处那条已然有拳头大小的蛇形灵纹凛然说道。
看着明显壮大许多清晰可辨的灵纹兽形态,徐老的眼睛里激动的冒着精光,心里暗自念叨:“那位当初可是蕴养了十多年才有的动静吧,没想到这小子,就三年...。”
徐老面带疑惑的说道:“我也没想到你醒来后能这么快就入灵化形,要知道,这家伙可没那么容易蕴养,难道是它受伤的缘故?”
“也罢,是时候该准备后续了,不过我还是想告诫你如非必要别显露出它的能力,即使它还小,能看穿的没几个人。
“说吧,今晚有什么事。”
赵无痕把白天官府收税的公文和村民们的请求娓娓道来。
“行,你明天跟我去趟城里,至于能不能成...。”
徐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容。
第二天。
灵华城城东大门处。
“快点,快点,交了钱就赶紧走,别堵在这,等下队长来了又该骂我们办事拖拖拉拉...”
一个守门士兵正催促着一支商队进城,队里看似领头的一位胖员外刚从登记处归队,边上 巡逻的士兵正虎视眈眈的扫视着他们。
“好的,好的,这位军爷,我们马上就走。”
长龙里边赵无痕背着药篓子紧随徐老其后正在静静的等待着。
“徐老,怎么进城还得交银子吗?”赵无痕疑惑地问道。
“嗯,对于外来人员进城都得登记并且缴纳入城税,这是规矩也是为了城防安全着想,防的就是万一在城里发生点什么事,那也能更快锁定得到人。”
“至于交的税,这是城防军队的灰色收入,上面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谁会顶着风吹日晒积极的守大门呢,不登记好出入人员,到时候城里边也不好管理。”
对于这种事,徐老显得习以为常。
很快就轮到了我们,只见徐老掏出一面令牌丢到登记的桌案上,那名登记官赶忙站起身来招呼。
“徐大夫,今日又是给哪位官家瞧...嗯...叙旧来了啊?”
登记官的脸上浮着些许谄媚。
“我敢说,你敢听吗?”徐老微笑地回应道。
“不敢,不敢,来~来~来,您老请进。”
登记官一副诚惶诚恐地低声说道。
随意探知官家的家事,万一碰上个不可明说的症状,到时候被灭口可就亏大发了。
......
醉香楼。
作为灵华城最出名的酒楼,客流量倒是每日络绎不绝。
跨过门口收银的柜台,入眼处几乎坐满了喝酒吃肉的行脚商们,还有一些气息不同寻常的修炼之士。
左处靠墙的高台之上随意安置了一张木桌,其上一个说书老先生正激情洋溢地吞吐着口水,边上不时传来一声声叫好之音。
右边高台却是一群莺莺燕燕地年轻女子,摇曳着身姿,一眸一笑时刻吊着下边一群神情暧昧的好色之徒们。
“上二楼吧,还能清静些,就楼上等着,我去找些官府的朋友问问,晚点再过来找你。”
看着这闹市一般嘈杂的酒楼,徐老神色有些不喜,只想快些离开。
赶上前来的店小二闻言高声喊道:“二楼,贵客一位。”
随意叫了几样海鲜就着窗口位置赵无痕坐了下来,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倾听着楼外小摊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此时,他的心神也不知飘向了何处...
“来,喝,这次抹平了紫云山上的匪患,二弟当属首功,哈哈杀得真他娘痛快,来~干了。”
一间客栈里。
一张长桌上。
有一群人在大摆庆功宴。
只见为首的彪形大汉正裸露着上半身一手端着酒坛子重重的拍在桌面上,另一只手也不见闲着,正轻拍着旁边一位白面书生的肩膀。
“要不说懂点学问真好,俺们这糙汉子是平时卖力气习惯了,见你捧着啥饶子兵书就犯困,不然真得跟你学学,来,喝。”
书生谦虚的拱了拱手,微笑地说道:“大哥见笑了,我也就动动嘴皮子还行,真上了战场还是得靠你们。”
“对了,四弟,那些流民分发财物遣散了没有,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要是有一口安生饭,也不会被一些有心人怂恿出来卖命了。”
“嘿嘿,那肯定...肯定办...办喽,抄了贼窝后,点齐了人马,要走的给走了,一些资质不错的也在我光辉的照耀下,骗...呃,编在三哥麾下先练练去了。”
一个吃得满嘴流油两眼贼兮兮的微胖青年抬起头来,再吐出了嘴里的一把骨头才说得稍稍清晰了些。
“啊~不行,这家店烤的肉跟上一家的味道比似乎更香一点,等下得打包些回去做个宵夜,明儿起来再研究研究做法,嘿嘿~香。”胖青年又继续埋头苦战去了。
“噗嗤...四哥慢点,这又没人跟你抢,来,难得今日几位哥哥这么高兴,小妹也想喝个尽兴呢,小六子,你今天蹂躏了这么多人,高兴吧?要我说一刀宰了多省事你都不听,看看,四哥多直接,一到地儿就轻车熟路的直奔人家的宝库去了。算了你也满上,快点嘛,我干了你随意哦。”
一个明眉皓齿,体态婀娜的女子抄起一坛美酒一饮而尽,玉臂却是想要勾住旁边的锦服青年,惹得青年苦笑着连连后退。
直到锦服青年躲到木讷男子的边上,那女子娇笑了两声,脸色潮红下又拿起一个新开的酒坛子找其他人拼酒去了。
看着手握一只小巧木鸟正在把玩陷入沉思的木讷男子,锦服青年戳了戳说道:
“三哥,别想了,给你的脑瓜子放松放松,劳逸结合下明天或许会有新的想法呢,今天大家都在兴头上,咱们也一起喝两杯。”
“嗯。”木讷男子轻飘飘回了一句。
这场宴席从日出饮至日落还未结束,直到夜半不知几何,才有人趴在桌面上酣睡。
沉浸在回忆中的赵无痕,贪婪的享受着这片温馨的画面,努力的想要拨开他们模糊的面纱,却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阻碍,撕扯得大脑愈发生疼。
“这...难道就是我的过去吗,为什么一想起来就那么痛苦呢。”赵无痕摸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喃喃自语。
就在此时,一阵鸡飞狗跳的打砸声与哭闹声席卷而来,打断了赵无痕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