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上的灯火慢慢燃起,白色的窗帘依旧是轻飘飘地浮动着,似乎有它说不尽讲不完的故事。
巫祝今天醒的很早,这是一位年轻的女人,她戴着红头面具,整张脸露出来的地方似乎只有她那两颗呼吸的鼻孔。
“天降凶相,恐有兵变民乱之事。”
巫祝空洞的声音透过冰冷的面具一句句道出,仿佛像一道道催命的符。
“安管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吗?”
一旁的仆从送上茶杯,又慢慢地开始往茶杯里倒水:
“没有,只是有消息传来,虎平帮的余孽出现了。”
“另外,还有几个成帮结派的人,只是.....”
大当家坐在椅子上,他慢慢喝下一口茶水,闭目养神道:“只是什么?”
“他们说是要在今年冬天动手。”
大当家毫不在意,像是无所谓那些人究竟会搞出什么名堂。
“年年都有这样的消息,年年都不动手,不管他们。”
仔细想想也是,现已到了深冬,想是要动手又何苦等到这个时候呢,除非是还有些牵念,又或者是根本没打算那么去做。
等到鸡鸣啼叫,外边的天也亮了大半,山下的人忙活了大半,暂时腾出来的房子依稀还能听到里面女人传来的哭声,只是声音不大,不久后终于是恢复了安宁。
又是一个初日的白天,陆空清早早地赶来,又带了一些高寒可能感兴趣的药材,他就像一个百宝箱,似乎兜里有数不清的物品。
二人在走廊里细细谈话,高寒看着他温婉的脸道:“你日日赶来,不嫌累吗?”
他挠挠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人嘛,总得有个精神寄托。”
“我父亲说得对,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要吊死也要多找几棵树吊死。”
高寒看着手上他送来的药材,心中隐隐约约地有些过意不去:
“我总觉得,这些来的太突然了。”
“快的有些太不对劲了。”
“如果你累了,也许可以休息一下,不用每天都来的.....”
陆空清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像是在挽留什么,他慢慢解释道:
“我只是希望有人陪着我,像我对待别人一样对待我。”
“如果你有心理负担,我就一个月来一次,其他的时间就跟着我父亲忙药谷的事就好。”
背后的几人从她身边擦身而过,高寒认出,那是昨天的火灾里逃出来的几人,陆空清透过她的眼神看向与她擦身而过的几人:
“要是你觉得看到他们不舒服,我们就换个地方。”
听到他说这句话,高寒仿佛心中有一把剑柄直直穿过胸膛:
“我不会因为他人的到来而觉得怎么样,你不用太在意,若你真的想帮到我,我更希望麻烦你做出几项能够治疗烧伤的帖子过来。”
她说完,进屋关门慢慢烤起火来。
是啊,谁都不是那塘里的荷花,又怎么能出淤泥而不染呢?
陆空清即便与安纯互不相见,却依旧不难从他的言语中探出曾经安纯的影子。
只见门口那人的身影顿了顿,似乎想敲门解释些什么,但他终究没做出反应,只是徘徊了一会便离开了。
不知为何,公瑾明的身影竟在这个时候跑进她的脑海,明明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人却好像在与她玩捉迷藏一样。
自从那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翠翠好像跟阿明有了新的进展,而自己却依旧与公瑾明还僵在一个不明不白的关系里,会不会,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似有若无地梦境。
无我无他,萍水相逢,永不相见。
今天的活是一些过新年用的礼物,不过幸好,这些东西大可以做完后上交,因此翠翠带着阿明将一堆礼盒和糖果接连送进屋来,三人烤着火,慢慢地聊天包装。
“最近的活似乎都不限地方了呢,只要及时上交即可。”
“阿明,你跟我们讲讲药谷的事情呗,我们寨里的人对药谷的印象似乎都只存在于流言中,也分不清到底是对是错......”
桌上摆着一盘的砂糖橘,在火光的映照下,每个人内心中的快乐都油然而外地散发了出来。
说说笑笑中,门外开始放起了鞭炮声,阿明被这一动静吓一激灵,他看向外面,眼里尽是对这声音的惊恐,像一只吓炸毛的猫。
翠翠将他的耳朵盖住,说道:“你不会捂耳朵啊,呆子。”
“我们药谷都是常年在后山风口放,很少能被吵到。”
翠翠拉着他的手往火里烤:
“还你们药谷你们药谷,要不是舍不得你这个人,我就把你退回去。”
“你!”
几人笑的开心,做事的劳累便也随之抛向脑后。
“听说今年徐管家特意派人去山下买了烟花呢,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烟花?”
“是呀,就是西洋那玩意,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看到二当家呢。”
他?
......
“怎么了?你不想见到他呀?”
“也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有解不开的缝隙,即便就在一个地方,却仿佛相隔千里......”
“得了,那就陪我们去看嘛,大晚上的,人家一个弱女子.....”
翠翠狠狠推了一把在一旁吃橘子的阿明,随后害羞地说道:
“指不定这个臭流氓会对我做什么呢....”
高寒笑的合不拢嘴,忽的想到开始的时候,自己被安纯刁难的山脚下,那个带着绿玉扳指的男子,那个在玉米地将自己送上平地上的人。
怎么突然想到他?
【喂!红鲤,你在吗?】
【在,你也想到那个戴绿扳指的男人了吧?】
【你也是?】
【我一直在沉睡,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察觉到他身上那股力量正在向你这边涌来。】
【你不是说他是逃犯吗?他怎么会又回来了呢?】
【不知道,反正今晚我会看着给你开盾的,没事,还有我呢。】
夜晚降临,外边的烟花炸入空中,那一朵绚丽的斑纹,宛如空中的一股画出颜色的喷泉。
红蓝交替,绿影重叠。
大家捂住耳朵,公瑾明站在人群中央,他虽然带着笑,眼中似有深不见底的哀痛。
恍惚中,高寒似乎觉得有人在拽着她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