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了几个弯,走着走着,周围的居民房越来越少,头顶乌漆麻黑的天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乌鸦声。
风呼呼地吹着高寒散落的头发,她忍不住将双手放在胸前,轻轻地往手心吹气。
左手的煤油灯晃啊晃,晃得路都有些看不清楚。她光看着前面的路,一只暖和的手则向她拉了过来。高寒转过头看向右边的公瑾明,他只是若无其事地看着前方。
虽然…有点抵触,但他的手很暖和。
想到这,她放下拿着煤油灯的手,专心地看着眼前的路,这一路倒是没有什么泥,就连小水沟都没看着。
倒是越往前走,路越凹凸不平了。
公瑾明轻轻转头看向这个思绪飘远的女人,忍不住停下为她将散落的头发夹在耳边。
[撩头发撩头发!!快!亲他一口!!!]
[你……你不要说了……我才不要呢,再说了,他虽然对我好,说不定,他只是尽朋友的本分呢。]
[朋友!朋友哪有这样的,好歹我也活了……呃,多少年来着……哎呀!这不重要,我告诉你呀,按这个逻辑,说不定有一天啊……]
[红鲤!你不要再说了!]
“高寒?高寒?”
公瑾明的声音一下将她拉回现实,高寒晃了晃头,在眨了几下眼后,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建筑,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只见头顶的黑牌匾上刻着两个红色楷书大字:牢狱。
公瑾明说:“我们到了。”
这大门用的是一道黑色的铁围栏,上面生着黄色的锈,地上还有不少掉下的黑漆,围栏最右边有一把被人盘得光滑的锁。
王伯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苍老的手一把一把地划分着,王伯那盏煤油灯照亮了门后的路,高寒才发现地上这灰尘着实是有些多。
但那地上的灰尘……
留下了很多人的脚印。
她隐约闻到一股腐肉的味道。
这应该看着很久没有人过来了,但看这脚印,好像最近来的人有些多。这么大一个监狱,竟然也没有人看守。
高敏……
被关在这种地方。
高寒有些不敢相信,明明上一次见她,她还趾高气扬的叫嚣着要秋叶拖着自己用身体把地擦干净。
他们应该是绑了她,扔进了这里。
倘若有一天,这个所谓的二当家不喜欢我,我是不是也会被扔进这里。
高寒不敢再往下想,她轻轻地挣脱了公瑾明的手,他也没有说些什么,连拉紧都没有。
与其再被自己信任的人丢下深渊,不如早些逃脱这个地方。
王伯总算找到了这监狱的钥匙,只听开锁的一阵清脆声响,王伯将门往内推开,随后他慢慢地将钥匙放进黑裤兜里,转头看向二当家。
他将双手放置身前并拢,轻轻躬下身朝公瑾明道:“您说的姑娘就在这里面。”
公瑾明闻到了那一股腐肉味,不禁皱起眉头,随后抬起下巴示意王伯带路。
王伯轻轻鞠躬,抬起身时看向高寒点了点头。他转身带路,走了几步就带到一张木桌前,这木桌上充斥着灰尘,中间有一根红蜡烛。
他打开煤油灯的盖,没一会就给这红蜡烛点了火。
这红蜡烛一下就照亮了一片区域,只见方木桌前有一条见不到底的路,另一条路则是在这方木桌的斜西北位置。
“随我来吧。”
王伯一步一步地朝木桌斜西北的拐角处走去。
没一会,前方径直道右手边就传来一声凌厉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听到前方那疯女人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高寒!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
本就心情烦闷的公瑾明就不开心,听到这一声声的咒骂更是眉头都快挤在一块了。
这是……
高敏?
有那么一刻,高寒竟有些不敢面对她,王伯跟公瑾明还在往前走着,高寒则是愣在原地,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下一秒,公瑾明察觉到高寒没在身旁,转过头看到愣神的她,他走到高寒身边,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别怕,有我呢。”
“走吧。”
他忍着不远处的腐肉味,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不知为何,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拥抱,高寒就落下泪来,她慢慢地回抱着他,公瑾明身上那淡淡的药味一下冲进她的脑海。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想阻挡你的进宫路,我只是……
我只是想活着,以高家二小姐的身份活着。
泪水一下模糊了视线,公瑾明发现她情绪不对,他慌张地松开手,看着面前情绪失控的她竟不知该做些什么好。
王伯转过头,看到二当家失措,又见那姑娘哭的稀里哗啦,连忙回头,他边跑边从胸口兜里拿着什么东西。
等跑到二人身边时,王伯递上三四张细纸以及一个手帕,将物品一并交予二当家的。公瑾明接上后,王伯就转头若无其事向前方的路走远。
不知过了多久,这抽泣声慢慢小了起来,安静地空气里也响起明轻声的安慰。
“如果你不开心,我们就回去吧,好不好?”
“改天再来也没事的。”
高寒用手帕擦了擦湿润的眼睛,边擦边摇头,空气凝固了一会,她用鼻音道:“带我去吧,我不会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