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听见了,可贺行之脚步不停,接着往前走。
让你嘴硬!
闻怀予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前面,挡住了他的路,“行之!”
语气颇为无奈。
“干嘛,别挡哥的路。”贺行之双手抱臂,架子摆得足足的,用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教教我,”一双幽邃的眸子随时关注着女孩的动向,“你教教我,该怎么跟女孩子……搭讪?”
这是闻家最聪明的老幺从来没涉猎过的领域。
经验为零。
殊不知贺行之经验亦为零。
只不过胆子大敢教人罢了。
见对方不答,从来骄傲惯了的人难得低头,沉声说,“求你了。”
不含什么做小伏低的卑微,但已经是天之骄子闻怀予做过最大的让步。
拿乔的某人这才扬唇一笑,对着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凑近:
“你身上带什么东西了没?除了手机以外,比如纸巾、手链、项链什么的?”
这是贺行之转身走了这几步路的时间里,绞尽脑汁想到的一点馊主意。
闻家老幺当然也不懂分辨主意好坏,为难地摇了摇头,伸手去衣服口袋里摸索。
男生出门除了手机还能带什么,他今天连钱包都没带在身上。
更别说饰品,闻怀予从来没有戴首饰的习惯。
“什么都没有?”贺行之看着他的动作仿佛也知道结果,无奈叹了口气,继续在脑海中搜刮主意。
但一无所获。
就当他准备老实交代,自己没有什么搭讪的主意,要不跟人家女孩子老实交代算了时,对面的人伸出手,递出一块皱皱巴巴的方巾来:
“这个,可以吗?”
浅蓝色的真丝材质在阳光下发出润泽的光亮,方巾一角绣了一朵蓝色的无尽夏。
绣工却有些差强人意。
“这是你的?”贺行之接过,拧着眉看他。
“嗯,”闻怀予点点头,“这是我妈给我的,她最近迷上做手工,我们家人手一条。”
甚至这一条方巾是今天出门前庄女士送给闻怀予的,原本该拿回房间放好再出门,结果贺行之一直打电话催个不停,他一着急,随手塞进裤子后口袋里,转头就忘了。
“行啊,这个可以。”贺行之蹲下,把方巾放在膝上,一点点展平,“一会你就拿着这个过去,跟她说……”
……
秦初这边则是玩得不亦乐乎,去海边踩了会浪,和秦准幼稚的在地上堆城堡。
玩累了就跑到遮阳伞下休息一阵,喝几口妈妈买来的冰饮。
赵时晴温柔地替女儿擦着鬓边的汗,边问:“会不会想妈妈,想到念不下去书想要回来?”
女孩咬着吸管猛吸了好几口,才摇了摇头,弯着唇角回:“会想,但也会好好学习,学完了再回来。”
成为钢琴家一直都是秦初的梦想,好不容易申请到了学校,能让自己的专业水平更上一层楼,她舍不得轻易放弃。
去留学是秦初主动提出的。
“我家初初真棒,”赵时晴将她脸颊边的碎发理到耳后,目光温柔慈爱,“妈妈支持你,要是想初初了,妈妈就去美国看你,好不好?”
说着说着,竟是眼眶发红发酸。
秦初没有察觉,乖巧的缩在赵时晴怀里,点了点头。
包里的手机发出刺耳的铃声,赵时晴拍拍女儿脊背,待她离开怀抱,才拿出手机查看。
看清来电号码时,唇角往下落了落,随即起身,去往僻静的地方接电话。
而小姑娘坐在躺椅上自顾自地喝着奶茶,垂头发呆。
没多久,视线中闯入一双男士运动鞋,头顶传来一个清润好听的声音:“你好。”
秦初仰头看去。
来人身量高大挺拔,身穿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
海风将他宽松的T恤吹得鼓起,勾勒出男孩紧实匀称的身体线条,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一双浓墨般的眼睛亮得惊人。
帅得不像话。
“这是你刚才掉的,被我捡到了。”他的手掌宽大,手心处放着折叠得方方正正的丝巾。
秦初这才回神,猛然起身,带起裙摆飞扬。
“不是,”她摆摆手,笑得眉眼弯弯,“这个不是我的。”
今天她身上连个口袋都没有,怎么会是她掉的,对方肯定是看错了。
闻怀予不为所动,把手又往前递了递,目光直直看向秦初,“就是你掉的。”
笃定的让秦初都有一瞬间怀疑。
见女孩不答,他不管不顾,开始胡编乱造,“确实是你掉的,是我亲眼看见的,这上面的无尽夏我不会认错!”
身形一动不动,面色不改,只有耳廓的淡红逐渐蔓延开来——
染上了耳垂,又爬上了脸颊。
秦初复又低头查看,视线落在上头的绣纹几秒后,抿着唇笑出了声。
就在闻怀予不知所措时,她笑意盈盈地拿起那块方巾,回身弯腰在妈妈的包里翻找起来。
“嗯,这是我掉的,”她回过头,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他面前,“谢谢你帮我找回来,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甜甜软软,撒娇似的。
递到他面前的东西,是她的手机。
她在和他要联系方式。
迷迷糊糊接过输入号码,只听女孩又说,“但是这顿饭可能要一年以后才能请你了,可以吗?”
“为什么?”俊秀的眉轻蹙,闻怀予好不容易勾起的唇角霎时恢复平直。
“因为我明天要去美国读书呀,”她的眼睛清亮亮的,像是看进了他眼底,“以后只有假期才能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哥哥长得帅的缘故,秦初喜欢和他聊天。
“那么远,”他无意识呢喃出声,又急急追问,“你是去哪个学校?”
话一出口,又觉得这样的问题太唐突,有违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抱歉,是我失礼了。”
“没关系,我去念高中,大学也会留在那里吧,我是学钢琴的。”随后报出了她想去的那所大学。
闻怀予惊诧地扬眉,俊朗的面容重新带上喜色,“真的吗?我姑姑也是学钢琴的,她就是你想去的这所大学毕业的。”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
“真的吗?”甜软的声音不自觉拔高,“那你姑姑叫什么名字呀?”
不等他回答,女孩又说,“不对,顺序错了,应该先问你的。”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秦初,秦朝的秦,初次见面的初。”她伸出手,好看的眼角轻扬,鼻尖的红痣衬得她灵动娇媚。
心头突突跳个不停,男孩伸手,克制地握住她的指尖,温软和灼热碰撞,又迅速分离:
“我叫闻怀予,听闻的闻,怀抱的怀,予取予求的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