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温馨的气氛在进入客厅后彻底消散,看清楚坐在客厅里的人,女孩温和的笑僵在唇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呵,秦德山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感受。
闻怀予时刻关注着她的情绪变化,牵起女孩的手和她十指交扣,慢悠悠背在身后,才对着沙发的方向颔首,不咸不淡的叫了声:“秦先生。”
算是看在自家小太太面子上给他的一点尊重。
“初初你看,”庄韵诗心疼她,适时打断了有些落寞尴尬的气氛,“妈妈今天特意换上了茉莉,听怀予说你很喜欢?”
秦初这才从情绪中抽离,目光在大厅里巡睃。
之前房间里各处的鲜花都换成了新鲜的茉莉,娇嫩的绿叶之间点缀着朵朵白净的花,散发着清雅怡人的香气。
“妈,您也太偏心了,”闻怀予和庄韵诗打着配合,别扭地说着孩子气的话,“心里眼里都是初初,她才是您女儿,我恐怕是捡来的。”
“唉,”闻曼在一旁假装抹眼泪,帮着腔:“既然你知道了,我们也就不瞒你,那年在垃圾堆边,是姑姑我亲手捡到你的。”
小姑娘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偏着头看闻怀予,眼睛亮晶晶的。
楼梯适时传来脚步声,闻彻整理着西装外套往下走,边问:“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女孩娴静乖巧的站在楼下,笑容清亮纯净,对着闻彻无声的喊了句:“爸爸。”
羞涩却又真心诚意。
身旁高大挺拔的男人勾起唇角,手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摩挲女孩的手背,也跟着叫了声:“爸爸。”
“嗯,你们回来啦。”闻彻脚步微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刻板严厉,目光只停留在乖巧地儿媳妇身上。
还别说,有儿媳妇的感觉……真不赖。
然后走下楼梯到客厅,很公事公办的打招呼:“秦先生。”
至于另外不请自来的两人,不看,不问,无视。
没过多久佣人提醒开餐,庄韵诗招呼大家移步,给大家安排座位。
至于林霜母女如何安顿,她一直等到众人落座,才抬手指了指长桌最下首,温柔道:“没有想到会有不速之客,委屈两位。”
说完也不听对方回答,施施然坐到闻彻对面。
秦德山人微言轻,这会也知道闻家介怀他带了林霜秦珍来,不敢出声反对,只是遥遥和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忘了以正事为重。
“来,大家举杯,”闻彻端起红酒杯,侧身对秦德山轻抬手臂,“这第一杯,要感谢秦先生秦太太养出秦初这么优秀的女儿。”
下首的林霜拢拢头发,得意洋洋跟着举杯,就听见闻彻接着说:“秦先生,对您太太遭遇的意外,我们全家都感到很心痛。”
闻家承认哪个秦太太,不言而喻。
秦德山讪讪地举着杯子,也不敢纠正闻彻的话,随着众人仰头抿了一口。
“第二杯,是要感谢初初,”闻彻冷硬的表情软化了不少,看向秦初,“谢谢你选择我们成为你的家人。”
纤白细长的手下意识攥紧杯柄,秦初杏眼泛红,咬着唇点了点头。
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受,认识闻先生不过几天,他对她耐心细致,闻家人和善体贴,从来没有轻视过她。
甚至比秦德山更像她的家人。
强忍着鼻酸,秦初闷了一大口,耳畔响起清浅温润的声音,伴着阵阵温热。
“闻太太,起泡酒也是会醉人的。”
饭前庄韵诗征询她意见,得知小姑娘平时不怎么喝酒,特意给她换上了度数低的起泡酒。
女孩有些不服气得皱了皱鼻子,鼻尖上的红痣妖媚勾人,闻怀予喉结滚动,靠她更近。
“叮——”他端起酒杯和她碰杯,声音温柔缱绻,“要是喜欢,以后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再放开喝,好不好?”
尾音上扬,极尽诱哄。
独属于男人的气息和浓醇的酒香混合,尽数喷洒在女孩红透的耳垂上,烫得她呼吸一滞。
浑身僵硬。
少女甜香萦绕在鼻尖,闻怀予轻摇酒杯的手停顿,不动声色撤开身子,将杯里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秦德山可没空关心小夫妻蜜里调油,他局促地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开口:“闻董,我看过闻先生给秦初的聘礼名录,会不会……太多了点?”
给得多他不乐意,无非是因为都是给秦初,秦德山没捞到多少好处。
闻彻淡然地切着牛排,垂眸回他:“给多少都是怀予的心意,我们不会干涉。”
“对对对,您说的对,”秦德山点头哈腰,努力组织着语言,“我知道这一年来我对她疏于关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哦?”闻彻懒洋洋地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拭唇角,“所以我能帮秦先生做点什么?”
浑浊的眼睛一亮,秦德山不再绕弯子:“震寰能不能再给我追加些投资,公司发展稳定,孩子们以后也多重保障不是?”
怪就怪秦德山被突然上门的闻怀予吓破了胆,随便答应了他条件。
几千万的投资金额,实在不划算。
“怀予给你投资的事,我也略有耳闻,这只是他的个人行为。”闻彻抬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迫人。
“如果要震寰投资,那也得问问初初的意见,毕竟,她是震寰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这话不疾不徐,可字字有力,让整个餐厅都霎时安静下来。
“初初来说,”闻彻身子微微前倾,话里的冷硬褪了些,“震寰要不要给秦氏投资。”
这不仅是个简单的询问,更像是一个考验,一个来自震寰集团董事长的考验。
不管闻怀予把秦初保护得再好,成为掌权人的太太,总会有面临选择拿出决断的时候。
无可避免。
餐厅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秦初身上,只有身旁的闻怀予慢条斯理地捻起饼干,用小勺把鱼子酱平整铺开,递给她:“没关系,怎么想就怎么说。”
万事有他在。
她边点头边接住饼干,水亮的杏眼看向闻彻,毫不犹豫地摇头。
怕这样不够,无声启唇,两个字描绘得非常清楚明白: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