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深面上挂起温和的笑容,对侍者说道:“就来两杯特调吧。多谢了。”
在莫钦惊讶的眼光下,他镇静地说道:“来都来了,尝尝也无妨。反正是我请客,花不了你的钱。小吝啬鬼。”
莫钦撅撅嘴:“虫血就算没喝过也见过了不少。你这不是赶着去当冤大头吗?”
越深微笑着不置一词,顺手点了几杯别的酒水。
维斯星的夜生活在整个帝星都负有盛名。而这莫钦早在帝星时就已经有所耳闻。当年他买下第一艘星舰后,想的就是有一天一定要到这儿来享受一番。
没想到,这个愿望竟然是越深帮他实现的。
此时,酒吧里人并不多。光线半明半暗,驻场的歌手唱着一曲婉转绵长的边境小调,歌词就犹如吟游诗人那样传唱的是一个将军抗击虫族的功绩。
这样的氛围很适合聊天谈心。
很快,机械侍者将做好的两杯特调饮料为他们端了上来,用毫无波澜的声线恭敬地请二位品尝。随即便退了下去。
小小的酒杯里盛着一汪深红色的酒饮,在灯光的照射下如同鸽子血一般。
水中还漂着几缕红色的凝絮,像是真的滴了几滴血液进去似的。
反正虫族血的浓度也很低,两人只当是喝起来图个乐,干杯后一饮而尽。
一杯酒入肚,越深感到腹中似乎微微涌起了一股热气。但很快又平息下去。
以为只不过是酒精的作用,没有当回事。继续跟青年喝酒聊天。
酒过三巡,两个男人开启谈心环节。
三年来他们一直专心抵抗虫族,少有这样交流的机会。
莫钦双颊酡红,泛着霞光般的红晕。唇角带着淡淡笑意更衬得青年漂亮似妖。
在微醺的状态下,他褪去了平日里谨慎的外衣,又变回了从前那个肆意不羁的少年人。
不知怎的,话题扯到了陶然身上。
莫钦语气揶揄地开口道:“我曾经听说过你跟然哥之间是有婚约的对吧。其实我一直都想知道你说你们两个Alpha该怎么交/媾呢?”青年像是大舌头附体一般。酒精让他的舌头不太受控制,同时用词也变得不谨慎。
越深皱了皱眉。似是对他的话感到十分不喜。
只因越深本就是喝酒不易上头的体质,再加上酒吧内光线黯淡,故而他的面色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但是经受过酒精的麻痹,他的头脑已经不太灵光了。
等了好一会儿,组织好措辞的越少将才缓慢地一句一顿地开口:
“我跟陶然不是那种关系。”这是第一句。
“和他的婚约也只是当时为了保护他而已。”这是第二句。
顿了顿,他犹嫌不够,像是怕对面的人误会似的,还补充了第三句:“而且我也不喜欢他,他对我来说就像亲弟弟一样。”
莫钦闻言,小脸都扭曲了起来。也不知是为自己磕了这么久的CP居然是假的感到惋惜,还是因为听不到AA恋的详情而难受。
越深目光深深地凝视着他,看着对方脸上浮现出灵动的表情。
此刻在他眼中,莫钦就像一只妩媚至极却又纯真至极的精怪,就那么一蹦一跳地跳进了越深的心里。
周围一片寂静,越深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耳朵里“咚咚”地跳跃作响,声音震耳欲聋。
一瞬间,凭着酒精带来的冲劲儿,男人开口:
“莫钦,其实我...”
最关键的三个字还未出口,却听对面的青年从嘴里发出了一段喃喃之语:“如果佩德罗叔叔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越深顿时愣了愣,他止住了话头,转而问道:“什么?”
莫钦垂着眸眼,左右手的手指互相揪着,语气有些低落:“我是觉得,如果佩德罗叔叔他能像你对陶然一样只有亲情就好了。”
他继续道:“就像你,你会鼓励我努力、提拔我进步。也会督促我实现人生价值。可是叔叔呢?他根本不懂我想要什么,只会一味地保护还有作贱......”
青年说的话很隐晦。不过是借着酒劲儿把心里话抱怨出来。
越深听了后却不由暗暗皱起了眉头。
他其实并不清楚当年的莫钦究竟是在侯爵府遭遇了什么才会如此决绝地逃到十二军区。
陶然也只是请他帮忙照顾对方,谈话中也是语焉不详。
越深是个尊重别人隐私的人。三年来,只要莫钦不说,他就不去问。
可是现在,越深敏锐地听出了青年话里不对劲儿的地方。再加上佩德罗三年来在各个地方大肆寻找对方的举动,让越深心里产生了一个猜测---莫钦和佩德罗的恩怨,应该不止闹掰了那么简单。或许会更过分一些。
然而此时他的头脑已经在大量酒精的作用下变得昏昏沉沉,不足以支撑进一步思考了。
同时他也感觉到腹中的那团热气并没有继续消散,反而积蓄了起来。愈来愈多,像是个定时炸弹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开来,而届时又会发生什么。
于是,两人很快起身准备返回酒店。
然而刚进悬浮车不久,莫钦就发现越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
上手一摸,才惊觉对方的额头正散发出惊人的热度,四肢也变得热烈滚烫。周身的精神力隐隐有外泄之势---
这些都是Alpha进入发热期的前兆。
但是这段时间明明不是越深固定的发热期。
莫钦的第一发应就是刚才他们在酒吧里喝的酒水有问题。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艹,难不成加了那么点儿幼虫血真的会有壮阳的效果?!
然而带出来的备用抑制剂却被越深放在了酒店的房间里。而这个点维斯星开着的药店大半都是黑药店。
权衡利弊后,莫钦做出了一个令他后来无比后悔的决定---先回酒店!
随后,他催促AI自动驾驶开快点。一路风驰电掣地返回了酒店。
好在这所酒店的设计很精妙。悬浮车能够开到房间外跟阳台上的通道对接,便能直接回房。
此时的越深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发热期折磨得失去了意识。整个人瘫倒在座椅上,锋利的眉眼紧紧拧着,一副非常难受的样子。
莫钦喝了点酒,力量本就不够。而越深却是个身高一米九满身肌肉的壮汉A。
他几乎是连拉带拽又拖又推的才把这个大块头送进屋内。把自己累得浑身乏力、气喘吁吁。
此时的越深已经完全没了平日里威严冷静的少将形象。
浑身上下滚烫的热量让他难以忍受,从喉头发出了几句轻声的呻吟。好像在叫谁的名字。
只不过莫钦没有细听,忙不迭地跑去对方的卧室找抑制剂去了。
待他一番翻箱倒柜后,终于从越深的行李箱内找到了备用抑制剂。
然而正在这时,莫钦的鼻息间却闯入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奇香。
这种气息他曾经在侯爵府闻到过。
那时他被佩德罗逼在床角。整个房间内都弥漫着一股古怪而具有强烈攻击性的气味。叫他既害怕却又无法抑制地对其产生依赖感。
不同的是,莫钦在佩德罗的床上闻到的气味更加类似于柠檬香,而这回他闻到的气息中却泛着一股青桔味。
心觉奇怪,手里攥着抑制剂正打算回去。
起身回头,却见越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己找了过来,正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
男人的情况一看就很不对劲,脖子上和额头上青筋鼓囊囊地鼓了起来,双眼瞳孔放大几乎快占据了四分之三的眼球,呈现出一种失控的状态。
而空气中那股青桔味也愈发浓烈起来。
这次莫钦终于切实地闻到了,那股味道就是从越深身上散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