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晚上的练习后，塞勒涅终于掌握了如何将尾巴和腿自由切换的诀窍。
他的脸上头一次展露出无比欣喜的表情，光裸着双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似的。
莫钦站在旁边一边看着，一边拍手道：“恭喜您教授，您真的做到了。”
“初战告捷”，这给了塞勒涅很大的信心。
他立刻拨通光脑给研究所，说自己明天就回去上班。拒绝了一旁的蓝发青年忧心忡忡的“再多休息几天”的提议。
其实这一个多月以来，实验室那边的压力也不可谓不大。
作为主心骨的皮尔教授离开了，虽说是以休年假的名义，但工作狂的他主动休假还一声不吭地离开这件事在有心人眼中显得十分古怪。
已经有传言称皮尔教授是得了重病，到了无法见人的地步。
而研究所里本身就有不少和塞勒涅结怨已久的人，其中不乏资历丰富的老人，因为塞勒涅年轻又脾气古怪觉得他自命清高、恃才傲物，早已看不惯他多时。
许多人都对他的实验室即将完成的再生技术课题虎视眈眈，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把塞勒涅挤下去，好白捡这个便宜。
上周默克利给塞勒涅发来的一封信中就提及，有一位老前辈已经正向皇室申请，说皮尔教授抛下即将完成的课题不管，不如将这个课题交给自己。
再生技术可是塞勒涅的毕生心血，他怎么可能容许将这个即将完成的项目拱手他人。
于是，甫一练好如何变换出双腿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自己的主场。
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样子，莫钦一旁表现得也很开心。
只是眸中却不经意地闪过一抹暗色---呵，人鱼的尾巴哪有那么好控制的。
去上班前，塞勒涅打算先洗一个澡。
这一个月来他每天都拖着一条巨大的尾巴，连站立都困难。只能躺在浴缸里或者让莫钦用毛巾一点点帮他擦拭身子。
虽然莫钦基本算是他半个伴侣了，看一点他的身体也没什么。但最让塞勒涅受不了的是这种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无力感。
重新找回双腿后，他更是急于证明这些琐事自己可以一个人应付了。
他淡淡地对莫钦吩咐道：“你先去做早饭吧，等我洗完澡出来再吃。”
莫钦微微颔首，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浴室的门后。
绿眸微眯，浮现出一抹戏谑的浅笑。
两分钟后，只听一声剧烈的“咚”从浴室内传出，还伴随着人发出的闷哼声。
听到动静后，莫钦的脸上露出毫不意外的表情，嘴里却焦急地喊道：“教授！您怎么样了？！”
随后，塞勒涅的声音传了出来：“提希，你进来一下...我的腿...它们又变回尾巴了！”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的崩溃，声线颤抖着仿若哽咽。
推开浴室门，便见一个俊秀的男子赤裸着上身，双手欧扒着墙根勉强坐在地上。原本是双腿的地方重新变成了一条巨大的粉蓝色尾巴，扭曲着盘在淋浴间内。
头顶的花洒还在不断喷出热水，从塞勒涅的头顶流淌到脸颊上，清冷的蓝眸里充满了震撼和崩溃之感，让人分不清哪些是泪水。
莫钦赶紧走上去关了花洒，将一脸呆滞的塞勒涅搬到椅子上，找来一条浴巾包裹住他。
“怎么办？！我的腿...它们怎么又变回去了？！”塞勒涅紧紧抓住莫钦的手，歇斯底里地大喊道。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的腕骨捏碎。
莫钦并没有推开他，而是将另一只手温柔地搭在塞勒涅的肩上，蹲下来注视着他，轻声问道：“教授，您别急。好好想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尾巴变出来的？”
“发生了什么......”塞勒涅顺着他的话思考。
方才他走进淋浴间，想用冲一下澡。谁知刚打开花洒，当水滴触碰到他的腿的那一刻，那些鳞片又长了出来，他的腿却不见了。
“是水！对，是水让尾巴变出来的！”塞勒涅的脸上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立刻扯下浴巾，仔仔细细地把身上的水擦干。鱼尾也渐渐变回了双腿。
塞勒涅瘫坐回去，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闭着眼睛，嘴里嘟囔道：“还好...还好...”
莫钦温柔地看着他，眼底深处却带着不可觉察的冰冷。
初次上岸的人鱼掌控不好双腿，一旦触碰到水就会变回原形。这他是知道的。毕竟他当初为了克服这一弱点，不知在海城练习了多久、摔了多少次，才终于能够控制双腿不变回尾巴，这才启程前往帝都。
如今看着塞勒涅因此崩溃苦恼的样子，莫钦心里只觉得痛快，感觉当初受的那点苦也都值了。
他做出了一副担忧的神情：“可是教授您已经和研究所取消了休假，今天就要回去工作了。万一碰到水...不行，太危险了，要不然您还是继续请假吧。”
塞勒涅仔细想了想，如果自己言而无信，岂不是又给了研究所里那群虎视眈眈的人机会。而且再生实验已经到了最后验证的关键期，不能没有他。
皱眉道：“不行。我已经和研究所说过今天复工，那就一定得出现。”
“到时候，我不碰水就好了。”蓝眸深深低垂下去，仿若被逼到绝境的兽类。
于是当天，他和莫钦一起准时出现在了实验室中。
皮尔教授终于重新回来了！实验室上下，不管是担心研究还是担心教授本人的都松了口气。
然而伴随着他的归来，大家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自一个月前，皮尔教授无故失踪了十几天后，是莫钦去他家探望了一趟。
然而这一去，他也留在了皮尔教授那里。第二天也没回来上班。
两人不仅一起休假了一个多月，还是一同复工的。谁也不知道他们那十多天关在房里是在干什么。
只知道重新出来后，莫钦不仅成了教授身边的头号助手，还得到了不少权限。
而皮尔教授的脾气，似乎也愈发古怪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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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钦站在实验箱边上，脸上戴了几重护目眼镜，用光屏记录着数据。
绿色的眸眼淡淡凝起，一副专心致志工作的样子。
突然，一个黑发青年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钦回头，微笑着打招呼：“朗博士。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默克利四处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小声对他说道：“提希，我是来问问你关于皮尔教授的事的。教授休了一个多月的假回来，怎么感觉更...暴躁了？这些天就你和他待在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钦对他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神情：“教授只是突发奇想，有了一个新的研究思路罢了。刚好我过去看他，就被他抓了壮丁。只是进展不太顺利，所以教授才会压抑些。能发生些什么？”
“可是...”默克利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刚刚就因为钱宁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他身上了，其实只有几滴而已，他就大发雷霆，差点把钱宁开除了。以前教授从来不会为这些事生气的，而且也从来不会生气成那样......”
莫钦笑着道：“都说了，这几天教授心情不太好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让大家多担待着吧。”绿眸在实验室的紫光灯下微闪，反射出一股神秘漂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