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光脑后，莫钦立刻开始自己捣鼓起来。
光屏的投影在水下显得有些别扭，但总体上还是能看清的。
小人鱼每点出来一个新的东西，都会睁大一双好奇天真的眼睛乐得呵呵笑。
像是个顽童似的，对这个世界的每一样东西都充满了热情。
这还是缪塞尔第一次听见人鱼的笑声，他呆愣了一秒，看着水中的小人鱼，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再次跃动起来。
“原来，你也是会笑的啊。”男人口中发出轻声的呢喃，却并没有引起小人鱼的注意。
没过多久，晚餐到了。
按照缪塞尔的吩咐，送餐的人没有进入房间，只是轻轻地敲了敲门示意。
他走到电子门边，感应开关启动，房门朝两边自动收进。随后，将一辆餐车推了进来。
今晚的主食是一份深海鱼排，点心是泡芙，还搭配了一小瓶的红酒。
缪斯尔将餐车推到水箱边，人鱼还在专心致志地他新得到的玩具，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缪塞尔想了想，把自己的那份晚餐端到了一张折叠桌上。坐在水箱前，打开餐车的升降功能，让它升到和水箱边沿齐平的位置。
敲了敲了水箱壁，好几下后终于成功吸引了人鱼的注意。
男人伸出手，指了指升上去的餐车，说道：“折腾了这么久，你应该也饿了吧，吃点东西。”
小人鱼歪了歪头，似乎没太懂他的意思。
顺着他指的方向游出了水面。
双手趴在水箱边缘，当他看见餐车上的东西后开始好奇地打量起来。
缪塞尔坐在桌前，比了个优雅的用餐姿势，示意他可以吃了。
率先用刀叉割下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进行示范。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吃人类的东西。人鱼好像都是吃生鱼的吧，如果你想我可以让人去准备来......”
话还没说完，便见小人鱼一脸疑惑地拿起盘子里的鱼排，先是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微微皱起眉，一脸端详的样子，似乎是在考虑能不能吃。
随即用手撕下了一小块，放在牙尖上试探性地咬了咬。
下一瞬，他的眼眸“噌”地亮起来，“啊呜”一口就把鱼排一整个吃了下去，仿佛嘴里的东西是什么从未见过的世间奇馐。
狼吞虎咽之下，午餐很快就吃完了。
他又像是不够似的把盘子拿到嘴边啃了啃，确定是不能吃的东西才遗憾地作罢。
随后，人鱼的目光重新转向了还没怎么动叉子的缪塞尔，一双晶莹的大眼睛似是闪着水光般，充满了渴求的意味，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缪塞尔哭笑不得，只得把自己的晚餐贡献给他。叫厨房再给自己端一份来。
待饱餐之后，缪塞尔又拿出了两个杯子，倒上红酒。
透明的酒液盛在杯中，仿佛剔透的红宝石一般，在灯光下反射出漂亮的色泽。
莫钦对这漂亮的液体也表现出有兴趣的样子，兴冲冲地等对方把酒杯递给他。
“这是人类的一种饮料，叫做红酒，喝的时候要慢慢地一口口咽下去，细细地品才有味...”缪塞尔一面替他讲解着，然而还没等他说完，人鱼便已一饮而尽，砸着嘴皱着眉，一副很不喜欢的模样。
一把将杯子扔回给缪塞尔，重新钻进水里去了。
看着这一幕，缪塞尔失笑。
想必过了这么一遭，在小人鱼心目中酒会成最难喝的人类饮品吧。
吃饱喝足后，莫钦又缩回水里去捣鼓光脑了。
缪塞尔想了想，觉得这样应该也有利于小人鱼学习人类的语言。毕竟在哈曼斯家族的传说故事里，人鱼是一种学习能力很强的生物。
便也坐回书桌前，翻看起工作文件，没再去管他。
一人一鱼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个安静的夜晚。
可是过了几个小时后，缪塞尔的耳膜却突然捕获到了一阵诡异又奇怪的呻吟声。
他立刻转过头去看向人鱼，却见莫钦正趴在水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光屏上投影出来的一段不堪入目的画面。
缪塞尔当即“炸了”。
一股热气“腾”得从脚底窜到头顶上，他立刻飞奔上前，一把拉下小人鱼的手臂将光脑关掉。
像是教育孩子一样厉声道：“你才刚成年，怎么能看这些呢！知不知道这种东西是不能看的，还外放出来！”
然而，他的质问却没有让小人鱼产生任何羞耻的情绪，反而歪着头一脸疑问的望着他，仿佛一个什么都不懂、纯真无辜到极点的小孩。
对人鱼来说，影像里的画面不过是人类交配的画面纪实而已。就好比当人类看一对动物交配繁育的纪录片时根本不会产生任何类似于羞耻难堪的情绪，只会觉得自己进一步地了解了这个物种。
缪塞尔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吼小人鱼是不对的。
对方才刚上岸，并不了解人类世界的潜规则，更不能用人类的法则去要求他。
只好叹了口气，在光脑上点几下，将设定调到“未成年净化模式”。
这一夜，缪塞尔睡得并不安稳。
整整一夜，房间里水花溅起的声音就没停过。那种声音类似于鱼尾拍打水面，又像是海浪冲上礁石。哗啦啦的，扰人清梦。
第二天醒来后，缪塞尔去水箱前查看人鱼的情况。才发现这家伙还抱着光脑看得起劲儿呢，不知是不是一夜都没睡。
通过一天的相处，缪塞尔逐渐发现了人鱼的一个习惯---
当看到什么令他兴奋的东西时，他就会高高扬起自己的尾巴，一下下的拍打水面。要不是这个房间有自动排水的功能，早就水漫金山了。
早知道这样，就该在他的光脑上加一个到点强制关机的功能。
缪塞尔愤愤地想道。
早餐是一份简单的培根鸡蛋加牛奶，依旧是吩咐送餐的人给他放到房门口。
也是在这个时间段，缪塞尔惊奇地发现：人鱼会说话了。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他刚好把一罐牛奶从保温箱里拿出来，问人鱼想不想再加一杯。
这时，他听到人鱼的嘴里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
“嗯。”
伴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和不断上下拍打的尾巴，缪塞尔知道这就是“是”的意思。
内心的惊喜大过震撼，冷峻的面容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是听到孩子出生后第一声“爸爸”的父亲一般。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对方好像只学会了这一个词。
“想要”、“是”、“对”，表达肯定时就“嗯”一声；否定的话就一声不吭。
看来是只学到了一点。
不过，作为一个另类的物种，才过去一个晚上就能有如此大的进步，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缪塞尔看着小人鱼的眼神颇有一种老父亲的欣慰。
然而，这份温馨和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早饭过后，一群研究员冲进了餐厅，找到了坐在角落里边吃早饭的塞勒涅·皮尔。
后者听到来人的动静后抬起头，深邃的目光透过镜片射到对方身上，冷冽而严肃，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威慑感，让人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一种敬畏之心。
为首的人咽了咽口水，内心的愤怒被对方凛冽的气质压下去了一半。
说道：“皮尔教授，人鱼现在已经被军方带走了。可是人鱼明明应该是由我们研究院来保管的。您一定要出面要回来啊。”
塞勒涅淡淡地抬了抬镜框，声音清冷平静：“等等，我没有听懂您的话。可以再说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