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听到自己手上拿着的,正是明日文试的考题。
方克勤连忙将书卷重新放好。
此次恩科十八位副考官中,他可不在其中。
若提前得到考题,那简直就是杀头的罪过。
“殿....殿下.....”
“方大人无需紧张。”
朱标扶着椅子,站在原地平静说道:
“胡逆大奸,乃洪武年第一大丑闻。”
“胡逆一案,也是我朝开国以来,第一大案。”
“孤不愿此次恩科的士子中,出现胡逆这等宵小。”
“孤更不希望今后我大明,再出现似胡逆这般悖主忘恩之徒。”
“所以明日恩科的第一道题,便是细说胡逆之过。”
方克勤闻言,很是敬佩的看了眼朱标。
胡惟庸诸多罪行,最后甚至意图刺杀老朱和朱标。
此等罪徒,无论怎样严苛的惩治都不为过。
朱标以胡逆为题,作为明日文试考题。
不仅警示了朝臣以及新科士子。
而且也算是将胡惟庸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要知道。
此次恩科乃是重设。
加之此次朱标开创先河,设置工试。
方克勤几乎可以断言,此次恩科必将载入史册。
而此次恩科。
朱标拟定的文试第一题,便是胡逆之过。
如此一来,胡惟庸的骂名,足可以绵延千年万年。
无论朱标是有心还是无意。
胡惟庸这千年的骂名,算是怎么也洗不掉了。
“臣,谨遵太子令。”
“还请殿下下令,派侍卫监视微臣,毕竟臣已知明日文试的考题....”
“方大人直言上过,你的德行,孤还是相信的。”
朱标想上去拍拍方克勤的肩膀,表示亲近。
可屁股实在是太疼了,便也就没有动弹。
“刘保儿,送方大人出宫。”
“可是殿下.....”
“无妨。”
见朱标冲自己缓缓点头。
脸上表情满是对自己的信任,方克勤只恨自己是名文臣。
不能立马冲到边境,斩杀敌寇,尽快报答朱标的大恩。
也是等方克勤刚走。
蓝玉随即便跪在了朱标跟前。
“殿下,臣知罪!”
见蓝玉如此主动,朱标反倒是不想斥责他了。
“你有何罪?”
“末将乃是武将,不该对方克勤一个文臣出手。”
“明白就好。”
朱标微微点头,继续说道:
“你乃常妹娘舅,又是孤的得力臂助。”
“就拿此次清缴贪官家产来说。”
“有些时候,你的所作所为,朝臣会联想到孤的身上。”
“你当众殴打文臣,定有人会想,是不是孤这个太子轻视文臣、重视武将。”
“也定然会有人以为,是孤想借武将打压文官?”
“这.....”
“蓝玉知错!”
见蓝玉意识到严重性,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朱标倒也不想继续计较。
“起来吧。”
“不过你要记住,你是孤的左膀右臂,在京城中一言一行自当谨慎。”
“将来的大明朝堂,孤还想让你担任......”
朱标顿了一下,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本想将蓝玉打造成一个像徐达这般。
武能统帅三军,文能坐镇朝堂的文武全才。
可转念一想。
蓝玉的鲁莽是刻入骨子里的。
就算此时自己说得再多。
将来若自己这个太子再遇险境,蓝玉依旧还会鲁莽行事。
“罢了罢了,你自己斟酌便是。”
“今日典藏版的《洪武纪册》可都卖出去了?”
“臣不知,臣这就去寻姚广孝.....”
就在蓝玉起身,准备出宫之时。
将方克勤送出宫外后,刘保儿向朱标禀告道:
“启禀太子殿下,吏部尚书詹同詹大人求见。”
‘詹同求见?’
朱标心头微微有些不解。
自己被老朱处置,此事已经是闹得满城皆知。
詹同此时觐见,又会是为了什么?
况且自己和詹家女儿还有一门婚事.....
“带他进宫。”
语罢,朱标在蓝玉的搀扶下,缓步朝主位上挪去。
纵然屁股上伤口还在渗血。
可朱标依旧忍着疼痛坐了下去。
见方克勤是为了表现怀柔,自然能趴在床榻上。
可现在不知道詹同的来意。
朱标当然不会将刚才伤势暴露出来。
“臣詹同,拜见太子殿下。”
“詹大人有何要事,竟等不到明日朝会?”
“殿下,微臣有罪!”
“小儿詹徽莽撞,购得陛下御笔题词的《洪武纪册》。”
“微臣特来奉上!”
詹同说着,将《洪武纪册》双手举过头顶。
此时额上汗水直流,脸色也惨白了许多。
见他如此。
朱标眼眸微眯,仔细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詹同。
本来朱标没将世家放在心上。
可现在御笔题词的《洪武纪册》被詹家购得。
是巧合,还是因为詹同出自世家?
片刻沉默过后,朱标这才故作随意说道:
“詹大人请起。”
“蓝玉,将詹大人扶起来。”
“是....”
看着被蓝玉搀扶起来的詹同,依旧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朱标玩笑说道:
“陛下御笔题词的《洪武纪册》既然被令公子购得,你又为何交还给孤?”
“殿下!”
“小儿莽撞,为得陛下御笔,竟将家乡祖产变卖。”
“耗资八千两,这才购得陛下御笔。”
“臣...臣.....”
“八千两?令公子当真大手笔啊!”
朱标语气微沉,似玩笑般缓缓说道:
“中书省还未裁撤之时。”
“吏部尚书只是正三品,年俸五百石,也就是二百多两银子。”
“即便是如今裁撤了中书省。”
“吏部尚书也只是正二品,年俸不超过八百石,算起来还不到四百两。”
“可令公子大手一挥,豪掷八千两。”
“詹大人,孤好像不记得,陛下曾赏赐过你国公的爵位吧!”
“臣万死!臣万死!”
“臣愿归还陛下御笔纪册,请殿下降罪!”
见詹同双手捧着洪武纪册,再次跪了下去。
朱标本想起身训诫。
可还未站起,屁股便传来一阵刺痛。
重新坐好了,朱标似有不耐烦道:
“拿回去吧。”
“既然是令公子真钱白银购来的,那便是你詹家之物。”
“看的出来,令公子对父皇撰写的纪册也是喜爱至极。”
“殿下,臣无德无功,臣不敢私藏陛下御笔。”
“还请殿下收回......”
“送詹大人出宫。”
不等詹同说完,朱标随意说了一句。
紧接着。
刘保儿便凑到詹同身旁,低声说道:“詹大人,请吧。”
“这.....”
“这....”
看着手上那本御笔纪册,又看了看拿起书卷不去看他的朱标。
一时之间。
詹同只感觉这御笔题词并非是极大的荣宠。
相反却是一个无比烫手的山芋。
一个足以令他仕途尽毁,甚至连累詹家抄家灭祖的取祸之因。
“殿下,臣还有一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