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风浪依旧很大，映时已经找不到落脚点了，只好悬浮在半空中。
中阶的灵力消耗增加，相应的，肢体的恢复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才过了一会，被法术绞碎的手臂已经恢复如初。
映时来到归墟补充再次濒临枯竭的灵气，顺便研究自己卖命得来的珍宝。
悬浮面前的发簪褪去了金银交错的外衣，化为一根古朴的枝丫。
“宝贝在眼前晃了那么久，我竟然跟瞎了一样。”
映时满脸苦笑，暗叹自己的无知。
她初见萧泠泠时，发簪就在小姑娘的手中。
平等契约的媒介，也是这件东西。
若是当时一把夺过来，或许就没有现在这么些破事儿了。
她会早早成为高阶，到那时，又有谁敢把她当作棋子，逼着她九死一生。
可是，哪里会有那么多如果。
气运也是实力的一种，她既没有这个眼力，也没有这个命。
现在，命运还是选择让珍宝落在了她的手中。
映时闭眼凝神，伸手触摸枝丫。
“咦？”
她猛然收回手来，瞬间远离宝物的身边。
古朴的枝丫掉入海中，又被几枚带着青芒的星子轻轻托起。
“这就是成为高阶的方法？”
映时得到的答案已经超过了她的认知。
或者说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将她的精神折磨到几乎崩溃。
几十年的采集生涯都没有这些信息来的刺激。
高阶的真相赤裸裸的摆在了映时的眼前。
稀世的宝物成了最烫手的山芋。
映时仿佛看到了仙生的尽头。
她会是第一个因为知道太多而被高阶们联手嘎掉的仙女。
“仙境，回不去了吧。”
回去了铁定被嘎。
映时收起枝丫，苦恼地捏了捏鼻梁。
觉得还不太过瘾，又顺手摸了摸后脖颈。
紧接着，她的动作停住了。
后脖颈上有东西。
“这还没完了么！”
映时毫不客气地用光刺在后脖颈上划开个口子，又给自己来了个局部酥麻大礼包，将那东西逼了出来。
竟是一枚星子，和司星上仙赐予的那些一个模样。
映时沉默片刻，取出了刻有自己名字的玉牌。
将玉牌背后剩余的银丝取下，缠绕在已经破损了的星子发梳上。
连同刚找到的这一枚，一齐丢进了归墟里。
“去你的吧！”
映时发泄般地大喊了出来。
恩赐是真的，保护也是真的。
附带着全程的监视，映时的所作所为，一直没有离开过司星上仙的视线。
“幸好仙女不用更衣，洗澡，上厕所。”
映时还有些愤愤不平，她的理智已经所剩无几。
“高阶都踏马的是一群偷窥狂么？”
她的日常、战斗、被捉、濒死种种一切经历，司星上仙一直看在眼中。
他却从未干预过，连分身都没有出现。
扔掉星子和发梳似乎还不够解气，映时亮起自己的青芒，又给自身进行全方位的扫描。
司风的灵力带有风的特性，青芒扫过之处，刚刚愈合的身体再度被划出一道道血口。
“哈！”
再没有从身体中找到他人的法术痕迹，映时终于力竭，坠入大海之中。
鲜血仅是晕染开一点，皮肉上的伤口便已愈合。
“都踏马的一群什么玩意儿啊！”
以不惹事为准则的倒霉司风，浮在海面上随波逐流，实在是气不过，又忍不住爆了粗口。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净是盯着我一个人搞。”
前世一生不得志，今生全是倒霉事。
映时干脆调整了身形，一头扎进了海水之中。
叶长空说过，归墟下面是棤里南帝国的遗址。
映时只看到一个巨大的灵气团，以及无数根如同尖塔一般的灵力结晶柱子。
归墟的大部分都在海里。
犹如清晨刚刚冒头的旭日，隐藏着自己真正的身躯。
只在海面上露出了小小一截供人驻足。
海中的映时，如同一个站在抹香鲸旁边的磷虾，被面前的巨大雾团震惊地动弹不得。
归墟的规模，比在海面上看到的要大得太多。
至于帝国的遗址。
即便人类的造物结实坚固，在能够波及整个星球的爆炸中，又能剩下个什么。
归墟到陆地之间没有一块能够露出水面的礁石。
上千万公顷的土地早已在千年前的爆炸中化为灰烬。
即便对这片土地没有多少归属感，
映时依旧觉得，雾琦的确该死。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罪有应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司风依旧在海中沉浮。
她在满是灵气的澈蓝海水中停留得太久了，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开始在不知不觉中溶解了起来。
几枚星子穿过海水来到映时的身边，将还在失神中的司风带回了海面。
许久未见的司星上仙看着生无可恋的映时，眼中划过一丝怜惜。
他的作为是不是太过分了，喜爱自由的司风又怎么忍受得了被实时的监控。
“司风见过司星上仙。”
映时抬了抬眼皮，极为随意的做了个揖。
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提起，语气生硬还带着疏离，生无可恋的模样让儒雅的仙君直抽眼皮。
“不知上仙大驾，小人身体不适，略有怠慢，望上仙恕罪。”
文邹邹的话语，表达着她的不满。
“这么大的火气么？”
司星上仙没有在意映时的失礼，她有生气的理由。
“把我送的发梳都丢进归墟里了，还不够解气？”
映时挣脱星子的托举，敷衍地再次行礼，语气依旧淡漠。
“小人还有事，先行告退。”
她连正常的交流都懒得去维持了。
“映时！”
司星上仙收起了温和儒雅的笑容，郑重其事的表达了歉意。
“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对。”
“上仙哪里的话。”
映时的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容，口中的嘲讽尖锐刺耳。
“上仙身份高贵，能被监视和利用，都是小人的福气，怎么敢让上仙道歉呢！”
司风话语中的颤音和受伤的眼神，让司星上仙心中一痛。
未等仙君开口解释，映时便带着青芒消失无踪。
“她连传送法术也学会了呐，了不起。”
藏在暗处的桓薇上仙显出身形，语气凉凉地看着怔愣中的好友。
“你一直看护安息池，所有的低阶仙女们诞生后见到的第一个人都是你。”
“对他们而言，你是最不同的高阶仙君。”
作为初见之人，司星上仙在仙境中最受信任。
“而一个常年在外奔波，需要时刻保持警惕的司风，能够放下戒备去面对的人又有几个？”
映时也是众人之一，从来不是什么特例。
桓薇上仙第一次看到好友的脸上露出失落和后悔的表情。
他虽不忍心，却又不得不去继续泼上冷水。
“你背叛了她的信任，已经没有机会了。”
为了防止好友成为第二个雾琦，桓薇上仙加重了语气。
“别忘了，我们是高阶。”
从来都没有自由可言的高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