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常又又刚刚将洛柔嘉扶起来，却立刻怔住了。
她猛地扭过头去，看到身旁同样怔住了的映时。
“我们，怎么出来了？”
能够让三人面对面的地方，本应该只有意识空间。
洛柔嘉所进入的巨大晶石，却能让不该存在的意识体，全部实体化出现。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映时凝聚出光刺，背对着常又又和公主殿下。
她原本只能待在意识空间的晶石里休养，现在却可以自由行动。
这里没有了鲜红，有的只有散不去的灰白浓雾。
雾气缭绕，一步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就好像到了归墟里一样。”
映时手持光刺，向浓雾中探入，再收了回来。
“这里的雾气似乎不是灵气，没有溶解凝光法术的造物。”
洛柔嘉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我的身形怎么恢复了，不对，身体不见了。”
公主殿下的形态，变成了在意识空间里的成人模样。
虽然摆脱了花骨朵是件好事，
但这也意味着，三人均是意识体，唯一的身体不见了。
洛柔嘉又看向旁边的常又又，发现她和映时也多了些变化。
常又又的淡绿色裙袍边缘破破烂烂，像是被什么东西扯掉了。
而相似打扮的映时，裙摆却是五彩缤纷，好似将孔雀的尾羽染了上去。
“你们俩个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洛柔嘉记得映时说过，常又又是她的基石。
公主原以为她们是前生和今世的关系。
“不完全是。”
常又又摆摆手，重新解释了说法。
“我是她的一部分基石，那些挂画则是剩下的那些。”
她只是占比较大罢了。
“基石只是需要存在，但并没有多么重要。”
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要走什么样的路，只能由本人自己决定，并为之付出努力。
说话间，灰白的浓雾中闪出一点朦胧的亮光，警戒中的映时首先发现。
“那是什么东西？”
未知生物的眼睛么，还是透明的小甲虫？
红色的光亮越来越清晰，待它穿过浓雾，来到三人的眼前，才看清它的真实形态。
似乎一抹不断变换的红色花瓣。
“这是我的灵魂碎片。”
常又又首先认了出来，她的神色略显凝重。
“我可不记得我来过这里。”
“不是灵魂，应该只是记忆。”
映时提出了不一样的看法。
“记忆应该依附于灵魂的，不可能单独存在，但这里似乎并不是现实世界。”
反倒像一个意识空间。
“嘛，以我的性格，总不可能自己害自己吧。”
常又又恢复往日的乐观和闲散笑容，伸手触摸那抹红色。
“让我看看，我留了个什么样的遗言。”
花瓣瞬间融入了她的意识体中，破烂的衣袍上修复了一个小洞。
“衣服也是具象化出来的，属于意识体的一部分，至于原理，我也不清楚。”
看到洛柔嘉好奇的神色，映时做了简单的解释。
这还是常又又推测出来的。
因为无论意识体还是意识空间，本就不该存在。
它们的唯一形态，就是在映时想要梳理记忆时，偶尔闪过的片段。
更别提像现在这样格化了。
映时有着自己的人生过往，或许会被过去影响，但不会被过去束缚。
至于现在的状况么，
还是先看看常又又的新记忆吧。
“呼，还真是遗言啊。”
普通的凡人脸上多了几分尴尬。
“现在看来，我那会儿还真够中二的。”
小小的碎片中似乎承载了它不该承受的重量。
“嘛，长话短说。”
常又又加快了语速，急切的想要分享有限的信息。
“这里才是真正的殷都，有活人的那种，你们很快就能见到了。”
她加重了语气，示意另外两人听她说完。
“你们会见到许多熟人，但它们都是虚假的。”
“无论它们说什么，你们都不要答应。”
“哀求也好，打骂也罢，全都不要当真。”
“哪怕面前是个摔倒的老奶奶，也必定是个想要碰瓷的骗子。”
“不要答应任何事，记住了，不要答应任何人的任何事。”
“不要做出任何承诺……”
随着凡人的话语，原本还在一步开外的灰白浓雾悄无声息地笼罩了众人。
直到被浓雾没过腰身，映时才发现这个异象。
简单活动一下腿脚，确定肢体没有被溶解。
再次抬头，眼前已经失去了常又又和洛柔嘉的身影。
映时走向常又又的位置，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方向感。
周围寂静无声，仿佛这里只剩下了她一人。
“哈，相处久了，反而有些不太习惯这般冷清了。”
映时苦笑着摇摇头，暗暗唾弃自己的不舍。
她明明一直都是单人行动，现在却开始想念起燥话的基石。
常又又虽然看起来性格开朗，没心没肺，但作为分享了记忆的转世，知晓表面和真实的差距。
“不要相信面前的所有人么。”
映时沉思片刻，抬脚向前走去。
“若论戒备和谨慎，我还是有点自信的。”
往事种种，如果不是小心翼翼，又如何能活到现在。
低阶仙女的失踪和死亡率，从来就没有低过。
灰白的浓雾逐渐变淡，一堵低矮的土墙挡住了映时的去路。
“你是女子，应当遵守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你的命。”
瘦弱单薄的男子举起手中的树枝，狠狠的抽打在映时的背上。
“竟然妄图去当仙人，还敢逃跑。”
树枝再次抽下，背上的剧痛让映时摸不着头脑。
她在哪？
“我是你的夫君，我说不让你去，你就哪里都不许去。”
这是什么情况？
树枝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映时的身上，剧烈的疼痛让她不由得奋力挣扎。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吊在了房梁上，只能看到手臂上的粗布衣袖。
这个场景，有些眼熟啊。
似乎是过去的记忆。
那么她现在是谁？
她是……
就先叫做映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