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中休养了几日,她将好些时,苏礼月就带着一堆礼物来探望。
彼时沈桃还躺在床上,苏礼月和她是闺中密友,宣平侯府她也来了许多次了,熟门熟路,不用人带着都能找到沈桃的房间。
“小桃桃!”
沈桃还躺在床上思考着从哪一步开始,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苏礼月手上提着东西,一旁的侍女双手也提着东西。
“礼月姐姐来了!”
沈桃坐起身子,高兴的看着苏礼月,连忙招手搂她过来。
苏礼月将手上的礼物放在桌子上,春华也接过苏礼月侍女手上的东西。
对外说是身体好了,可是她千金大小姐的身体,娇娇弱弱的,单说落水时呛了水进肺里,现在都还难受着,如今她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灵魂,心里总想着事,不利于养病。
看着沈桃苍白的嘴唇,苏礼月蹙眉,美人蹙眉,眼中含泪,她叹了口气,心疼道:“这一遭落了水,真是苦了你了。”
沈桃摇摇头,说道:“虽然是受了点苦,但也算因祸得福吧。”
苏礼月疑惑,“什么因祸得福?你莫不是糊涂了?”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听说曲阳侯请的媒人去你家了?”
听沈桃这样问,苏礼月有些无奈道:“不知道如何跟你说,反正我家是婉拒了。”
苏家婉拒了曲阳侯府。
“这是为何?”
苏礼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二妹妹,我知道,曲阳侯这门亲事对沈家很重要,做姐姐的,自然是不会和你抢的。”
“啊?就因为这个吗?”沈桃有些诧异,曲阳侯府不仅对沈家很重要,对苏家也有不一样的意义。
对于沈家是雪中送炭,对于苏家是锦上添花,哪个人会不希望自己的家族能锦上添花呢?
沈桃温柔一笑,她牵起苏礼月的手,真挚的眼神看着她,温声道:“姐姐怜爱我,我明白,只是,那日他家上门我就落了水,这几天我求了签,这曲阳侯只怕非我良人。”
沈桃说得不算直白亦不算委婉,反正苏礼月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无非此人晦气,怕是克妻,这才上门相看而已,人就落了水,这要是嫁到曲阳侯府,那不得香消玉殒。
苏礼月也握住沈桃的手,“二妹妹,你说得对,裴家还真的有些……”
都是大家大族的,就算是这种私下说悄悄话,苏礼月也不好将话说得太绝。
“姐姐这话,意有所指?”
沈桃疑惑,自己还是死了一次才看明白裴家之龃龉,苏礼月仅通过媒人上门就看出来了。
苏礼月面露不满,她有些愤怒的说道:“二妹妹,你是没有看到裴家请的媒人和裴夫人的嘴脸。你说,那个媒人不过受人所托罢了,怎么敢给我尚书府摆脸色,还有那个裴夫人,说出去简直不敢相信,裴家的媳妇顾家的姑娘,来我家时那趾高气扬的模样,真以为她儿子是块宝啊!”
趾高气扬的裴夫人,沈桃当然知道,好歹上辈子也和对方相处过几年,她那个婆婆最是脾气古怪,又总是端着太傅之女的架子看不起自己。
沈桃轻声安慰道:“姐姐莫要生气,气坏了身体得不偿失。”
苏礼月长长叹了口气,她继续说道:“你是不知道,她以为她儿子是皇子呢,入了我家门,苏家裴家两家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给我摆婆婆架子,她儿子那么厉害,怎么不去尚公主呢?最怕是知道尚了公主他儿子就只能当个芝麻小官了。”
国朝有规定,凡是尚了公主的人家,驸马再也不能担任重要的官职,且家姑婆母都要降一级,面见公主时还需要内侍人禀报。
裴夫人何等傲气,怎么可能会容忍新妇骑在自己头上,但她再大也大不过公主。
一想到裴疏要是真娶了公主,要是公主有什么不如意,裴夫人一着急和公主争吵起来,那局面很好看啊。
不过,裴疏要是真娶了公主那该多好啊,不用自己出手,就凭着裴夫人自己那愚蠢劲,再加上顾馨云在一边茶言茶语,不过,沈桃想,裴疏要是真娶了公主,顾馨云定是不敢像对她那样对公主,除非顾家九族都不要了。
但是,裴疏那样的人,裴家这不堪的后院,怎么配得上公主呢?
如今正值婚龄的公主,就只有陛下娘娘嫡出的太子殿下的胞妹庆云公主,公主为人和善,最是善良。
裴疏这伪君子,怎么配呢?
“二妹妹,二妹妹?”
有人在呼唤自己,沈桃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不好意思啊礼月姐姐,刚才听你这样说,心里感慨幸好那日没见到她们,你说,曲阳侯府也算是都城有名的家族了,怎么就如此不知礼节呢?就连找个媒人都挑了个如此不堪的人,只怕是没把我们这些家族的人当回事吧。”
世家大族最看重的就是名声,裴家说是相看各家贵女,但当家主母趾高气扬的态度,加上找了一个不靠谱的媒人,说出去,可不就是看不起别人吗?
就算是真的看不起对方的家世,那也该给足面子,至少两家相遇时,也能说上几句话,不至于冷了场面。
这也让沈桃愈加明白,原来从那么早的时候,裴夫人就已经看不起自己了。
沈桃上辈子不知道,是因为她害羞,不敢去前厅见裴夫人,连躲在竹帘之后的勇气都没有,这也算是导致她上辈子的悲剧之一吧。
要是自己当初勇敢一点,只要去了前厅,看见裴夫人高高在上的嘴脸,即便改变不了自己要嫁入曲阳侯府的事实,至少自己在面对裴夫人假心假意的关怀时不会迷失,亦不会面对裴夫人娘家人时单纯的以为对方只是来做客的。
沈桃叹了口气,苏礼月有些疑惑,“二妹妹,你怎么了?”
“没什么。”沈桃无奈摇摇头,幸好她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整理好心情,沈桃微笑着问苏礼月:“礼月姐姐要上来吗?”
苏礼月也笑了笑,“就等你这句话了!”
说完,沈桃往里边挪了挪,给苏礼月留了位置,苏礼月脱鞋上床,二人躺在床上,看着碧色的床帷,就像儿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