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嘉屿怕她真的会走,先说了对不起。
开了口以后,后面的话就流畅多了,谭嘉屿说他不是故意的,当时他正好是高三,各种事情搅在一起,导致他考试的时候,分了神,几乎不能把试题上的数字看进脑子,导致他比模拟时的成绩少了30分。
爷爷奶奶其实平时很宠他的,那个时候却突然变了脸,说要他跟着出国,否则以后就不再是谭家的孩子。
还说,当时谭俊房下的资产全部做了公证,就连当时住的房子也是,因为后续的手续不明朗,所以需要提取保存。
谭嘉屿要是不跟他们走,他们三个人别想有任何来自谭家的补贴,还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刘芳芳才会变成这样,还说爸爸的去世也有谭嘉棠的责任,如果不是为了给她去海边过生日,谭俊也不会因为在海边救人而溺亡。
谭嘉屿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不论怎么样,还有妹妹在,他不能抛弃年幼的妹妹,那个时候他也迷茫,以前的时候也和谭俊商量过报考的学校和专业,准备学金融,到时候研究生可以出国去读,正好增加一下阅历。
但现在他的分数,连他当时选的最差的学校的分数还差10分,更何况,那个时候,刘芳芳根本好似不知道一样,拿着谭嘉屿的银行卡,他以前的钱全部存在那里,到处的消费,好像不知道他爸爸去世了,家里的坏掉的经济情况。
他知道刘芳芳不喜欢他们兄妹两个人,但至少是一个母亲,自从出事后,她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像是一个丧夫的母亲,每天不是去购物就去物色新的男人。
现在也请不起保姆了,刘芳芳经常把谭嘉棠一个人留在家里,有一次,甚至是谭嘉屿自己发现了妹妹发烧,他身上没有一分钱,那个时候谭嘉棠已经烧迷糊了。
已经十八岁的谭嘉屿抱着妹妹跪在谭家老宅门外,求谭家二老救救妹妹,他最在乎的就是妹妹了,他和爸爸说过,会保护她一辈子的。
不能爸爸刚没了,妹妹也出事,他甚至不知道以后拿什么颜面去地下见爸爸,妹妹烧迷糊,一直在叫爸爸,在叫哥哥,说好疼,说难受。
谭家两个老人站在门口,好似没有看见正在发烧的妹妹说:“嘉屿啊,我们也不是那么坏心肠的人,我们当然是愿意给你钱去给妹妹看病的,毕竟也是我们的孙女,但是我们说的条件,你答应了嘛?”
看着谭嘉屿红肿的眼睛叹了一口气说:“当然,我们以后会定时给你母亲打钱,直到你妹妹十八岁,保证她健康的长大,你呢?在国外也可以重新开始,我们也知道你这次高考有些失误的,我们相信,即使是在陌生的环境里,你还是能够做的非常好的。”
可能是看见谭嘉屿有些松动,两个老人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说:“当然,因为现在很困难,我们出国之前会打100万给妈妈的卡上以后每年打100万,这样,你看,是不是也很适合你们现在的处境?”
谭嘉屿看着妹妹,他自己现在也很害怕,迷茫,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他现在报了一所,他自己都没怎么听过的大学,他也不知道未来到底会怎么样,还有就是很现实的一个问题,就是妹妹也在上学,他也要上学,后续还有租房的问题,还有刘芳芳从来没有打过工,更不愿意去尝试,就算他一个人去边兼职边学习,支撑一个家,也很吃力,他抱紧里怀里的妹妹,几分钟过得像几个世纪一样。
他看着已经烧糊涂的妹妹说:“好,我答应,但现在可以麻烦先送我妹妹去医院吗?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晕过去了,也不知道已经晕倒多久了。”
谭嘉屿答应了两个老人的条件,后续的事就变的顺利了很多,谭嘉屿不可以再见谭嘉棠,甚至不可以见刘芳芳,直接被带着去办了相关的留学手续和签证,两个老人可能是笃定他会答应,连学校都给他挑好了,只要他通过语言考试,和入学的测试,他就可以顺利入学。
自从发烧醒过来,谭嘉棠就再也没有见到谭嘉屿,谭嘉屿承认自己是懦弱的,他在国外一刻不停的学习,就是为了自己能够强大一点,能够强大到,可以不用再只能被动被选,他想要成为一个把主动权放在自己手里的人。
后来在大二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公司,还不够强大,他甚至不敢向爷爷奶奶说,爷爷到底是年纪大了,谭家在当时的情况下只有谭嘉屿一根独苗苗,慢慢的叫谭嘉屿开始接手谭氏。
在大四的那年他终于开始有实权,但因为还不稳定,他一直没有回过国,但是那个时候有一个跨国并购的案子,需要他亲自去,他才从谭家拿回自己的护照,他回国后才知道刘芳芳在他走后的一个月就再婚了,听说男方的条件很好,他就买通了相关的关系人见到了刘芳芳。
其实想要见刘芳芳根本就不难,她就是各个奢侈品和美容院的常客。
当时刘芳芳的反应也很不对劲,再见到谭嘉屿第一眼,甚至可以用慌乱来形容,不过很快就稳定下来,对于谭嘉棠只字不提,最后实在是谭嘉屿有些逼人的时候才说,毕竟她把自己的女儿扔到了乡下,是死是活自己也不知道。
她最后说:“嘉棠,你是知道你妹妹的性格的,她最在乎你和爸爸的,现在还在生你的气。”
还说,现在的谭嘉棠已经有了新的家庭,适应了很久,现在他过来就会打扰到她的生活,等以后她稳定了,大一点的年纪的时候,她会和谭嘉棠说的,见不见情按谭嘉棠的意思,刘芳芳说的情真意切。
因为时间很紧凑,谭嘉屿觉得说的很有道理,他现在还不能完全做自己的主,等谭嘉棠稳定了,自己也完全有能力,再见她,他会给谭嘉棠补偿,补偿作为哥哥在那种时间里丢下她,而且刘芳芳看起来过的很好,也想当然的觉得谭嘉棠过得很好,只要她过得好就好,现在他没有能力给她提供别的。
本来可能需要更久的,张律师找到他,说他爸爸给他的遗产,是他爸爸以前的公司和持有的谭氏的股份,现金资产不是很多,两家公司加起来,是给了他绝对的话语权。
谭家两个老人虽然还是万般的不愿意,却最后还是交出了手里的股份,他也成为了谭氏绝对的执行者。
也在一年内完全把两家公司运营了起来,他就想要去国内找妹妹,偶遇过刘芳芳的时候,看见一个保姆推着婴儿车和她一起逛街,那个时候谭嘉屿就有了坏的猜想,他没有惊动刘芳芳,只是叫池秘书以最快的速度把刘芳芳和谭嘉棠的这几年的运动轨迹全部调查出来。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妹妹过的很艰苦,在他离开后的第一个月就被送到了乡下,没有任何的接济,带着两个木讷的老人,最后自己给他们办了葬礼。
这是他难以想象的,以前的谭嘉棠就是捧在手心里的公主,什么时候过过这样的日子,甚至被她的亲妈妈当众羞辱,这些都是她自己熬过来的,知道她因为身体的原因住院后,谭嘉屿第二天准备了很多礼物去医院。
才知道谭嘉棠已经出院了,当天晚上就已经出国了,他追过去的时候,谭嘉棠确实成为了一个大姑娘,和调查资料上的照片比起来,好像更瘦了,也更加真实,他想上去抱抱她说声对不起,她拒绝了,甚至可以说的很很抗拒,躲在张聿白的身后。
让他认清现实的是谭嘉棠看他的眼神,好像他只是一个陌生人,无怨无恨的,谭嘉屿以为,谭嘉棠可能会怨他,或者幸运一点,责怪他后还认他,但是都没有,她对自己的出现漠不关心,甚至是冷漠,还有抗拒。
他其实觉得这些解释可能是多余的,谭嘉屿还是想要谭嘉棠能原谅他,能再叫他一声哥哥,他可以把自己拥有的所有都给她,但谭嘉棠不愿意,也不在乎。
谭嘉屿捂着脸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棠棠你能原谅哥哥吗?只要你说,我一定会给你补偿的。”
在他看到她因为营养不良住院后的照片,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即使他现在已经完全摆脱了谭家的控制。
谭嘉棠其实没有想要谭嘉屿的补偿,只是在极度渴望有哥哥依靠的时候,他没有出现,刘芳芳那样说,她一开始是不相信,不过他一直没有出现,谭嘉棠就接受了现实,爸爸去世后把谭嘉棠像丢垃圾一样丢掉了。
现在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原来不是每个人的累赘啊,谭嘉屿会出国有她的原因,并且在谭嘉屿还不自由的时候,还抓住机会回来找她,原来他们都一样的可怜啊。
谭嘉棠笑着说:“好呀,我接受你到的道歉,但多的就不用了,这几年我们互相不知道对方的情况也过得很好,那就继续互不相关的这样下去吧,你也好好的,不要困在过去,你也该积极的向前走吧。”
在她人生的前十年里,他很喜欢这个哥哥,哥哥把她保护的很好,在后来的八年,除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其实过的也还顺利,目前她也过得也不错,以前没有得到的,现在也不需要了。
谭嘉棠说完以后,看着谭嘉屿有些脆弱的样子,她其实很理解,但是没关系,时间会治愈一切的。
她在农村里随便搭的的棚子里,绝望过,在外公外婆每天无视她,在长身体的时候,半夜饿的有些绝望的时候,在学校别人问她的爸妈的时候,她也想过为什么,也脆弱过的,也在小小年纪想过一了百了的时候,她也熬过来了,时间会让一切变得无足轻重。
最后谭嘉棠还是说了:“如果可以,我觉得我们也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的,毕竟我们8年没见,也过得相安无事的。”
谭嘉屿有些不能接受,甚至有些站不稳,着急的说:“不是的,我是你哥哥,我会保护你的。”
谭嘉棠知道这不能怪谭嘉屿,他也是无奈的,没办法,可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她已经成年了,所以这一切,她已经不需要了。
不然她会很容易钻牛角尖,她现在做的对大家都好的决定就是,就像那八年一样,还是这样慢慢的,各自活下去吧
谭嘉棠看着他坐在爸爸的墓前直接哭了,想了一下:“你你不用感到愧疚,其实我也没有过得那么可怜,我过得很好,也没有怨你,只是我们的亲情的缘浅罢了,你自己也要好好地,爸爸在天上看着我们,还是希望我们过得好的。”
手生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接下来的路,我们就各自走各自的吧,世界上的亲戚有很多种,我们可以就做那种远房亲戚也很好。”
江屿也来M国做交换生了,江念锦的爷爷奶奶在这在江念锦去C国的第二年,也去世了。
倒是江屿,他的大学就在离谭嘉棠新的大学几公里,知道她的学校后,倒是经常约她出来玩,说自从他们各自出国后,联系就真的很少了,最后想联系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联系不上了。
这次来扫墓的就是他和谭嘉棠一起过来的,不过现在在山下等她。
下去的时候,江屿看见他们下来,下车迎谭嘉棠,谭嘉屿在调查里看过这个人,是谭嘉棠现在的哥哥,对她很好。
是江念锦,知道她今天过来墓园,叮嘱他一点过要过来看着她,她害怕谭嘉棠难过,都没有人安慰。
江屿刚刚在车上接到电话,有些无奈说:“江念锦知道你要回国了,暑假也就在海城等你。”
这是谭嘉屿第一次见江屿,在他的资料里,江屿早些年的时候,确实像个哥哥一样在照顾她,所以谭嘉棠有些酸的看着他,倒是看的江屿莫名其妙。
这也是两个哥哥第一次见面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