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嘉棠其实很早就认识陈颂安了,只是陈颂安没有认出她,甚至连他送给她的手绳也没有认出来。
谭嘉棠一直记得他,想着要是见到得好好报答他,毕竟没有他的话,她活不活得今天,都两说。
谭嘉棠在六年级的时候,已经很久没有人过问她的事了,虽然九年义务教育不用学费,但是初中在镇上上学,需要住校,需要钱,最重要的是住校需要监护人签字,不住校就需要每天做两个小时的车,那就需要车费。
外婆外公是不会给她的,她知道,自从她被都送到这里,她们只保证不会饿死她,但钱一毛都不会给她。
谭嘉棠虽然年纪小小的,这两年的经历,让她看起来有着而不符合年纪的沉默和稳重,她知道现在的外婆外公没有养她的义务,她们没有血缘关系,现在没有打骂,还给她一个住所,已经很不错了,要求的多了,这仅有的也会没有。
这个村庄很落后,其实大部分的小孩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后,再继续读书的少之又少,也有好心的阿婆说,她一个女孩不用念那么多的书,早早的出来,才不会过得比现在艰难。
谭嘉棠知道,阿婆是好心,但她知道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读书是她唯一的出路,即使当时的她只有12岁,她一直记得爸爸的话,说等她长大了去他的大学,爸爸会让他的老师给她在考试的时候给她放水。
爸爸虽然不在了,她知道她是爸爸的宝贝,爸爸一直觉得她就是上天给她的小公主,说她的公主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是爸爸最大的自豪。
现在爸爸不在了,她甚至不知道爸爸的墓地在哪,她问了妈妈,妈妈只是看了她一眼,直到送她来这里,也没有说。
六年级,大家最后一节课,年纪还小的大家,还不知道什么是伤感,只是觉得今天放学要比以往的早,相互之间约定要去村里唯一的小卖铺买零食分享,但没有一个人过来叫她,大家都知道谭嘉棠是一个没人要的倒霉蛋,是没有钱的。
她快走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昏暗不已了,发现村头有一辆车,小的时候她看电视的时候看到过,爸爸说这上面的都是坏人,遇见了,要跑的远远的。
她躲在一个草垛的后面,就看见一个贼头贼脑的人扛着一个会动的麻袋扔在地上,小美的爸爸妈妈拿着一把钱给了对方,对方也没有在意直接揣在兜里。
双方都没有管地上的麻袋,小美的爸爸妈妈把对方送上车之后,一直送到快到门口,谭嘉棠看见后,捏了捏手心,摸了摸脖子里爸爸唯一还剩下的遗物,默默的说了一句:爸爸,保佑棠棠。
然后就冲了过去,她的力气还小,麻袋里的人还在不停的扭动,本身就不好解开后就更难解开了,她怕大人回来,压着声音说:“你别动,她们要回来了,我是来救你的,快来不及了。”
里面听了以后才安静了下来,谭嘉棠的隐隐已经听见了声音,手有些怕的开始抖,终于解开了,她甚至没有看清楚是什么,拽着人拉出来就怕,没跑出去就听见后面有人在喊,但是那个时候的陈颂安比她大,比她重,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信念,看他已经跑不动,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她背起他就往树林里跑,她在树林的深处有一个小的秘密基地,是她想爸爸的时候就过去坐一坐的地方 。
这两年因为各种原因,她其实已经瘦弱的厉害了,她想到作为英雄的爸爸,即使觉得嗓子都已经有血丝味,她知道她不能停。
不知道她跑了多久,终于藏进了那个不起眼的一个小山洞里,谭嘉棠腿一软,直接带着他跪在了地上,但是那个男生只是闷哼了一声,就没有再出声。
谭嘉棠找回了力气才想起来去看那个男孩,他已经自己坐起来靠在石壁上,谭嘉棠爬过去,压着声音问:“哎,你怎么样啊?”
对方只是摇了摇头,借着照进洞口的月光看到他满脑袋的血,吓得她抓着他的手差点叫出来,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捂住了嘴才没有叫出来。
他是被一棍子敲晕的,他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看见,甚至说不了话,浑身发麻,但是还能动,知道是为什么他被拽着跑了几步后,就动不了的原因,不过他倒是冷静。
谭嘉棠看着在她手心写完字后收回的手,觉得凉的厉害,她其实不知道怎么办,自从爸爸走了以后,她生病从来没有看过病吃过药,她甚至不知道现在外面还有没有人,不敢带他出去,他们现在只能等。
她挪过来,把他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像小时候爸爸在发烧的时候抱着她一样,在她摸着他的后背轻轻拍着的时候,怀里的人稍微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然后学着爸爸轻声的说:“我的宝贝,病痛全飞走,我的宝贝是最棒的,我的宝贝会健康的长大,会成为最棒的宝贝。”
今天她的身体本就已经是过度的消耗,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还是下意识的把人往怀里带,她摸着他的手带到怀里,手又绕到他后背,轻轻的拍,直到最后撑不住抱着怀里的人睡着了,醒的时候山洞里只有她一个人,冲出去的时候,发现已经找不到那个男生了,回去的时候才看见那个男生留下的书包,她一打开全是现金,也才看见自己手腕上多了一个红色的手绳,上面挂着一个金色的镶钻小熊。
谭嘉棠看着这一切觉得有些蒙圈,如果不是身边的书包还有手上的血迹,甚至觉得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
她有些担心那个男孩,昨天那个男孩看不见,还说不了话,不知道怎么样,她把书包藏在山洞最里面的一块石头里,打算回去看一下。
谭嘉棠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两个老人收养的孩子,含辛茹苦的供养长大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甚至她的爸爸也以为她是孤儿,她的助学贷款甚至都是两个老人在还,即使她当时有这个能力,却只是把这个事情推给了两个已经60的老人,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好事的老人甚至当着谭嘉棠的面说过。
也有善良的阿婆说,现在两个老人已经快70了,几乎是算是没有劳动能力了,现在能给她一口饭吃,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毕竟他俩没有再管她的义务,毕竟她的那个妈妈真的是个白眼狼。
那是谭嘉棠离家出后,自己跑回来的第三天,从村里的学校放学回回来后,不远回去在路上遇到的阿婆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