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秦孝跑了回来,看见纲洛朱毕古庄严肃穆的坐在地上转着经轮,递给喇嘛矿泉水瓶,好奇问道:“老和尚,念经呢,手里是啥子东西?”
纲洛朱毕古把经轮轻放在胸前的衣服中,接过水瓶喝了一口,“这叫转经轮,和念经差不多意思。小施主辛苦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秦孝!”
“善事父母者。从老省,从子,子承老也,好名字,天气酷热戴着口罩不难受吗?”
秦孝听老和尚解释自己的名字有些尴尬,秦家往上三代都是土里刨食的农民,大字不识一箩筐,哪有那么多寓意,无非就是希望自己作为大房独苗听大人话而已。
“脸上有胎记,怪吓人的,说实话,平时我自己都不照镜子怕晚上睡不着觉做噩梦。”秦孝自嘲笑道。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不妨事,摘下我看看。”纲洛朱毕古劝秦孝取下口罩。
秦孝犹豫揭下口罩,取下草帽,山间微风吹来蒸发掉汗水带来阵阵凉意。纲洛朱毕古看见身材挺拔的秦孝面带惬意的站立在坡顶,如同恶鬼一般的形象映入眼帘,往事撞击心田,不由看出了神。
纲洛朱毕古目瞪口呆的样子吓坏了秦孝,不会吓傻了吧。慌忙戴上口罩小心的用手指戳了戳纲洛朱毕古肩膀:“喂!喂!怎么了?可不关我的事啊,是你要看的。”
纲洛朱毕古缓过神来,多少年没有失态过了,轻声安慰慌乱的秦孝,“没事,刚才我想起一些往事走神了。”
回话让秦孝安心下来,“嗨,我还以为吓着你了。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说着说着秦孝想到未来不由伤感,未来,今生有未来吗?
纲洛朱毕古已经确认眼前此人就是六十年前被自己杀害的领头人,心中压制的戾气翻涌,急忙拿出转经轮旋转。安慰秦孝,“小施主,莫要执着,旁人看来如山野恶鬼,在我看来好似佛门金刚。因果造化,祸福相依。”
“没有朋友,书,书读不下去,工作,工作没人要,可怜父母为了给我找个媳妇远走滇省打工,谁愿意嫁给我这样的一个怪物?就算买个媳妇回来在我看来估计也是不长久的。和尚,你说等我父母百年后我能去寺庙出家吗?就像你说的去佛门当一个怒目金刚。”秦孝想到一条出路,一个最有可能不被人嫌弃的未来。
“皈依佛门自然是极好的,人生短暂漫长,把眼下的路走好才是正途。当你不为容貌困扰而皈依时才是佛缘到了,佛渡有缘人。”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种田放牛也好,外出看看红尘世界也好,是你的选择也是因果的选择,遵从你的本心,它想什么你就去做什么。”
秦孝听不太懂,没有刨根问底,权当找了个聊伴,索性坐在纲洛朱毕古旁边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
时近中午,村里炊烟袅袅,该吃午饭了。
秦孝站起身来用手用力的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老和尚,去我家吃饭吧。”
纲洛朱毕古看着远处的云彩,口中呼出一口浊气,大日如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叭哩叭哩哄。手中转动的转经轮猛的一停,往前刺出正好击中秦孝眉心胎记。
秦孝眼中充满恐惧,这老和尚刚刚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动手了,我靠!动不了了。耳中听见纲洛朱毕古一脸肃穆的念着听不懂的经文,神圣,是的秦孝脑海中冒出了这个词语,心中恐惧逐渐散去。
约莫五分钟,两人浑身大汗淋漓,纲洛朱毕古双眼的光芒越来越亮,宛若两个小太阳不断放大照射着秦孝,光点逐渐汇聚于眉心,眉心的胎记颜色逐渐变淡。在秦孝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纲洛朱毕古的声音传来:“秦,秦施主,我是纲洛朱毕古,现在为你开光加持了结前世因果,前尘往事过眼云烟,你且安心休息。”
说罢,秦孝软身昏迷倒在地上,纲洛朱毕古从袖中拿出一块手帕给秦孝细细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擦拭中秦孝额头的胎记消失无踪。
“秦施主,如今还了前世我杀你的恩怨,望你好自为之。大自在,走了,走了,哈哈哈哈!”
昏迷的秦孝自然没有看见,纲洛朱毕古在给自己开光加持后瘦了一圈,头顶隐隐出现光环。
果然,成就别人的同时也将成就自己。
老黄用嘴拱了拱还在睡觉的秦孝,秦孝揉着太阳穴,睁眼一看四周已经黑了,山风呼呼的吹着,坡下村庄灯光点点。
“老和尚呢?走了?”赶紧摸摸裤子口袋,还好,钱还在,如果钱丢了哭都没有地方哭。既然没有损失就算了,秦孝戴上口罩和草帽,捡起地上的矿泉水瓶晃晃悠悠回家。
吃饭洗澡,秦孝脱掉衣服躺在堂屋躺椅上吹着风扇想着今天遭遇。莫非世界上真有佛,有妖?那个叫纲洛朱毕古的和尚用的什么方法让自己一动不动,蒙汗药?显然不是。是什么原因呢?前世因果,我和他前世认识?
十二年的的无神论教育与今天的纲洛朱毕古带给他的体验产生了冲突,想不明白,也不知道对错。
胡思乱想间爸爸秦兴刚电话打了过来。
“孝娃儿,你二爹打电话给我说他在宜城开了一个快餐店,缺一个厨房打杂的,我想让你去,你觉得要的不?”
“哎呀,老汉儿,我在家算了,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去把客人黑都咋个办嘛。”秦孝想去,不为别的,能多与人交流过上正常一点的生活也好,但是万一被客人看见吓到了,影响二爹生意不好。
“你想去不嘛,废话多。难道你一直在农村?男人,有啥子嘛,有票子长的跟猪一样都没问题。我们老板长的比你还老火,还不是小三小四多的很。”秦兴刚有些生气,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自卑。
电话那头传来妈妈林群的声音:“秦兴刚,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苞谷酒喝多了。孝娃儿弄乖的,明天他过生日,拿来我跟他说。”
“幺儿,听妈的,去嘛,我跟你说嘛,你爸爸求了你二爹多久你二爹才答应的。莫要让你爸爸伤心,他就是嘴硬心头软。”
二爹秦兴强生意刚做不久,恐怕是爸爸把自己硬塞过去的。话丑理端,总要走出去的,老和尚不是说吗,随心得自在。
“好的,妈,我收拾一下,过两天就去。”
“乖,幺儿,明天给自己煮几个鸡蛋,妈老汉不在,你照顾好自己,有事情记得跟我们说,缺钱不,一会儿微信我给你转一点过来。”
“不缺钱,够用。明天我叫吴叔帮我们把鸡鸭卖了,老黄请他帮我们喂着。”
“好好好,待会儿我喊你老汉儿给你吴叔打个电话。”
想到要去宜城,秦孝既兴奋又惶恐,翻了翻衣柜没有两件可以穿出门的,明天去镇里买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