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唐慕汐便到了门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抬手敲响房门。
“进。”清脆的女声响起,却透露着疏离和清冷。
“臣妇见过明昭仪。”进了屋,沈枝意喝着茶,未曾正眼瞧唐慕汐。所以,唐慕汐只能先出声。
从陛下那里,唐慕汐知道,沈枝意已经知道全部的事了。如今这番态度,实属正常,进来之前,她不是早就料想到了吗?可是……
这是她的女儿啊,如今母女之间,如此冷清,比陌生人还不如,这让她心里如何能好受。苦涩的滋味,一点一点,在向心底扩大,蔓延全身。
“知意……”沉默半晌,唐慕汐再次开口,却被沈枝意无情的打断了。
“夫人,这是宫里,得讲规矩,按理,您还是唤本宫明昭仪得好。”沈枝意轻轻放下茶盏,慢条斯理的说道。
“是我忘了,明昭仪娘娘说得是。”唐慕汐连忙改口,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今日,本宫求陛下让夫人进宫,是为了把事情说清楚。”这时,沈枝意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唐慕汐。
“所有的一切,本宫都知道了。但,本宫从有记忆起,便是一户姓沈的农家的女儿,不是什么永乐侯夫人的女儿。这一点,绝不会改变。”这不是沈枝意还贪恋那个农户家,而是她宁愿成为农户的女儿,也绝不再成为唐慕汐的女儿。
“臣妇,清楚了。”唐慕汐原本还有一丝红润的脸色,瞬间苍白无力,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长长的指甲,陷入了手掌心,却浑然不觉。
“如此,甚好。”沈枝意淡漠的瞥了她一眼,“日后,夫人看到本宫,像之前一样就好。”
见唐慕汐紧紧咬着嘴唇,沈枝意挑了挑眉,“还望夫人替本宫解惑,之前,夫人的嫡女,究竟是因何逝去的?”
“知意……不,明昭仪。”唐慕汐眼睛一亮,随即黯淡下去,“臣妇的大女儿,因着宋家嫡长子宋璟琛之死,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才半个月,就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沈枝意说着,眼泪不自觉的掉落。
尽管,昨日微生景清告诉她,唐慕汐得知真相后,受到的打击太大,选择性的希遗忘了那段最为痛苦的记忆,可沈枝意亲耳听到,还是抑制不住的想要落泪。
“我累了,夫人请回吧。”沈枝意偏过头,不想让唐慕汐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青玥,送客。”
“是,主子。”青玥福了福身,走上前,“夫人请吧。”
唐慕汐最后深深看了眼沈枝意,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身抬脚走出去。
“云袖,你……”快要走到殿门口时,唐慕汐转身,对着青玥说:“你怎么进宫了?”
其实,青玥便是之前沈枝意的贴身丫鬟,她比沈枝意小,两人一同长大,情同姐妹。为了替沈枝意报仇,阴差阳错被周华选中,改名青玥,入了宫。
昨日,她冒着极大的风险,偷听了微生景清和沈枝意的对话。既然小姐的妹妹不想再认唐慕汐,那她更不能认。
她更加不愿意接受,夫人是杀害小姐的凶手。可青玥知道,她同小姐的妹妹一样,没办法报仇了。
所以,她要掩埋一切的过往,从此一心一意的成为青玥,陪伴在小姐妹妹左右。
“夫人记错了奴婢是青玥。”青玥脸上带着疏离而淡漠的微笑。
“天色不早了,夫人还请回吧。”说完,青玥头也不回的走了。
唐慕汐呆呆的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不知不觉,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滴在地板上,很快便消失不见。
……
漪澜殿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后宫妃嫔都只知道一星半点,所以,这几日,后宫里,最为热衷打探的,要属漪澜殿的消息了。
可惜,微生景清把一切相关的事都封锁了,除非不想要命,不顾家族的,才会背叛漪澜殿。
不过,后宫里,不知何时起,就传起了沈枝意的流言。说是漪澜殿的那位,与秦淮不清不楚的。
沈诗妤被打入冷宫,还被割了舌头这事,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缘由。在宫里,记恨沈枝意的多的是,这些流言,越传越离谱,愈演愈烈,各宫都出了不少力。
“主子,他们外头的说得太过分了。”暗香气呼呼的走进来,很是替沈枝意委屈。
今日她出去,听到了有宫女太监,小声议论,沈枝意腹中的孩子,来路不明,这叫她怎能不气。
“让他们说去吧,我没做的事,说再多,又有何用。”沈枝意极为淡定,“你以为,陛下不知道这件事吗?”
昨日她才同微生景清说了自己身怀多子的事,今天这些流言就传得如此离谱,甚至有人怀疑她与秦淮珠胎暗结,真是笑话。
且等着看吧,微生景清自会替她出手,用不着她费心。
果然,天色将暗之时,后宫不少宫女太监都被带到了慎刑司。再出来之时,嘴上鲜血淋漓的,张开一看,让人毛骨悚然,他们,都没了舌头。
“你们这些各宫的宫女太监,都瞧好了,这是后宫,自有规矩。”李福海当着众人的面,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不守规矩,乱嚼舌根,那这舌头不要也罢。”
“至于这些不成器的,通通贬至浣衣局,为各宫洗衣,不死不得出宫。”
“诸位可都瞧好了,如有再犯者,那这脑袋,不要也罢。”李福海冷哼一声,甩了甩拂尘,便快速离去复命了。
这下子,后宫众人万万不敢再妄言。
而后宫妃嫔,更为嫉妒沈枝意了。陛下如此护着,三番两次的为其出头,那她们日后,还要不要在宫里过了。
再不制止,只怕,皇后的宝座,要被沈枝意拿到手了。
有了这件事,后宫总算安分了好几日,直到除夕夜宴那天,都未曾有什么事再发生。
历来,皇室的年宴向来精致奢华,不过微生景清是军营里成长的,知道行兵打仗有多不容易。
故而,在他登基之后,年宴上,并不十分奢靡,相比起先帝的浪费铺张来说,可谓是能省则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