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边破晓,搜查了一夜的长乐宫,总算安静了下来。
周华将搜到的结果告知给微生景清,便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答话。
微生景清听完后,只觉得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
“再查。”微生景清清冷的声音响起,周华便暗暗退了出去。
天亮了,皇后估摸着时辰进屋,替微生景清穿戴衣裳。
“陛下,后宫的事交给臣妾便是,您国事繁忙,不应为此操劳。”皇后给微生景清戴上香囊,柔声道。
“不。”微生景清很干脆的拒绝了,“此事牵扯到了朕的女儿,朕不能不管。朕知晓皇后是好意,但,朕也是一位父亲。”
“是臣妾思虑不周,望陛下恕罪。”
“无碍。”微生景清摆手,“下了早朝,朕自会处理。”这后宫,是该好好肃清一番了。
想必,晚些时候他来到长乐宫时,会十分的热闹。
果不其然,微生景清离开后不久,宫里的妃嫔,位份不论高低,皆来了长乐宫,美其名曰看望大公主。
但是有好几个,打扮得颇为精致,不像是来看病人,反倒像勾人的妖精。
待人到得差不多了,微生景清下了朝,换了件浅蓝色的常服,便往长乐宫而去。
见到微生景清,众人皆起身相迎。
看了眼跪着的众人,微生景清眸光清冷,淡淡地挥手:“都起来吧。”
“谢陛下。”众人起身,自觉地站在自己该站的地方,一言不发。
“陛下,臣妾的大公主才两岁,这么年幼,竟然遭此毒手,还请陛下,为大公主做主啊。”淑妃眼眶红肿,跪倒在地,情真意切地哭诉道。
微生景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抬手,示意周华。
“传太医进殿。”
须臾,昨日给大公主诊脉的太医之一进殿,先是给微生景清行礼,而后沉声道:“启禀陛下,昨夜微臣等查找良久,终于找到了使大公主患风疹的缘由。”
“大公主不能触碰郁金香的花粉,一旦触碰,身上便立即起疹泡。”
“且说说,这郁金香花粉,从何而来。”后宫多爱花,各种花都有,而长乐宫,从未有过郁金香。
“这花粉,乃是淑妃娘娘衣物上带有的。淑妃娘娘与大公主同住,不可能没有触碰,所以……”
“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也不知这花粉从何而来,要是知道,臣妾就是死,也不会接近大公主的。”淑妃情绪激动,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会是自己害了女儿。
微生景清冷漠地瞧了眼淑妃,淑妃便立刻止住了哭声,轻轻抽泣着。
偷摸打量片刻,跪着的太医接着道:“陛下,这花粉,乃是长乐宫外带来的,且量颇多。”
“昨日,淑妃你去了何处?”微生景清这才开口,让淑妃答话。
“回陛下,臣妾昨日身子不适,也没去何处,就连公主,也是请皇后娘娘带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淑妃犹豫了一下,接着道:“臣妾想起来了,因着昨日昭荣华要搬宫,臣妾念着姐妹一场,便去了长乐宫的偏殿,看望了昭荣华。”
“昭荣华,可有其事。”
沈枝意从人群里走出来,福身屈膝道:“回陛下,昨日午时,淑妃姐姐确实来过嫔妾这儿,还送了些贺礼。”
“是了,陛下,臣妾想起来了,好像昨日臣妾去时,的确见到了郁金香插花。而且,昭荣华妹妹,还拿起来,给臣妾闻了闻。”淑妃声音有些嘶哑,质问着沈枝意:“昨日,昭荣华究竟安的是何心,让本宫触碰那郁金香?”
沈枝意无视四周幸灾乐祸地眼神,沉着应对:“淑妃姐姐莫要冤枉了嫔妾,昨日是姐姐先来的嫔妾这儿,而且这花常有,嫔妾宫里有,并无任何不妥。”
“再者,嫔妾未曾接触过大公主,又怎知大公主会因此生风疹。”沈枝意说得条条是道,:“公主会因花粉生风疹,必定得是身边常伺候的才知晓。可嫔妾才入宫不足两月,哪来通天的本事知晓呢?”
这时,芸香走了进来,跪倒在地:“陛下,皇后,奴婢有话要说。”
“讲。”微生景清是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奴婢偶然亲眼目睹,是淑妃娘娘,自己往衣裙上涂了花粉水,然后刻意抱了从皇后宫中刚回来的大公主。”
这话一出,激起千层浪,霎时间,众人脸上全是惊讶之色。
而淑妃脸上,满是错愕,回过神后,淑妃立即矢口否认:“不,陛下,臣妾没有。”
“芸香,昭荣华究竟是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居然背叛本宫,说着昧良心的话,污蔑本宫。”淑妃气得直发抖,双手紧紧地捏着衣角。
芸香的叛变,是她始料未及的,早知如此,她昨夜就该心狠,灭了她的口。
芸香一想到昨夜被带去看到异常凄惨的奶娘和小太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她不怕死,怕的是生不如死:“陛下,奴婢所言,绝非虚言。”
“主子很早之前就知道大公主不能触碰花粉,一直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些日子,主子一直嫉妒着昭荣华,三番两次的找茬,反倒惹了一身腥。所以,主子生怕失去陛下的宠爱,终于开始下手了。”
芸香语速极快,倒豆子一般和盘托出:“昨日是个好机会,主子便借着送礼的借口,来到了昭荣华的居所,故意碰到郁金香,然后回了宫,让大公主的奶娘穿了花粉浸泡过的内衫。若是查起来,奶娘便会一口咬定,是昭荣华收买了她,让她这样做的。为了坐实昭荣华的罪,主子还收买了昭荣华宫里的小太监,把剩余的郁金香花粉,藏到了昭荣华屋里,一搜便能搜到。”
“陛下……臣妾没有,芸香这是血口喷人。”淑妃慌了神,咬死了芸香叛主:“这是昭荣华的诡计,是这贱婢空口白牙的污蔑。琳儿可是臣妾十月怀胎所生的啊,臣妾不会,也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便触及了微生景清的底线:“你还敢狡辩!若是没有实证,朕岂会由着一个奴婢,以下犯上说话。”说罢,重重拍了拍木桌。
“陛下息怒。”众人连忙跪倒惊呼。
“陛下……陛下,臣妾……臣妾……没……”话未说完,微生景清示意周华,让人掌嘴。
“啪啪啪……”二十个耳光,让原本我见犹怜的美人,肿成了猪头。
“事已至此,仍旧不知悔改,太令朕失望了。”微生景清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杀意,“淑妃蒋氏,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带下去,赐白绫。”
微生景清是失望,蒋氏是这样的母亲,更失望,与自己有着类似经历的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