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多久没有见到这么一双眼睛了?
含情妩媚,又带着几分漆黑的澄澈,一如他梦里见过无数次的样子。
谢咏不敢置信的盯着她看了又看,不知不觉抬脚上前。
女人还在尖叫着,她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兽,被丢弃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只能用这样的嘶吼来保护自己。
谢咏抿唇,这一刻,忽视了刺耳的尖叫,忽视了周遭混乱的场景。
他只定定的看着女人的眼睛,旋即目光在她的脸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扫视,最后喃喃道,“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像?
她明明长得这么普通,为什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双眼睛,他只在她的身上见过!
“你是谁?”他控制不住的问出声。
女人不回答,疯狂的抱着头尖叫。
谢咏急切的想要一个答案,冲上前,双手狠狠按住她的肩膀,“回答我,你是谁!”
他突然的靠近,让女人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女人惊恐万分,一口狠狠的咬在他的手上。
谢咏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两眼死死的锁定在她的脸上,“你是不是她?是不是她?”
他知道有种易容术,之前林易华也说过,和白如雪初遇的时候,并没有认出来她就是赫赫有名的白家千金。
一定是易容术。
谢咏打定了主意,两只手离开她的肩膀,顺着往上,在她的脖子上摸来摸去。
白如雪抗拒的挣扎,警察见状大为惊骇,两个人对视了眼,不约而同扑上去,一左一右的将谢咏拉开。
“放开我!”谢咏低吼,“放开我!”
这个时候听到尖叫声的医生,终于姗姗来迟的冲了进来。
几个护士合力将白如雪按在床上,医生则迅速的做检查,然后命令护士给她注射镇定剂。
一针镇定剂打下去,大喊大叫的女人,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她直挺挺晕了过去。
谢咏睁大了眼睛,紧张的大叫起来,“她怎么了?你们把她怎么了?”
“不用担心,只是让她保持安静。”医生回答完,眼露疑惑。
他并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男人,昨天还一副这个女人爱死不死的样子,区区一天,就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谢咏点点头,又催促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你们快给她做检查啊!”
医生嘴角抽搐,没有回话,指挥着护士们帮忙,又是抽血,又是上仪器,然后得出结论。
“她脑子好像不太正常。”
谢咏再次震惊,“她有精神病?”
“是的。”医生这时候倒是相信了谢咏昨天的话,“所以她自己坠楼,是很有可能的。”
谢咏呆呆的看着床上的女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钳制着他的警察,见他安静下来,再三警告了声,松开了他。
其中一个警察,捋出来事情经过,断定是床上的女人自己坠楼。
“她有精神病的话,就不能按照正常流程走了。”
一般这种精神病患者,家里人不愿意管的,为了防止他们出来危害社会,所以由警察局负责,扭送到精神病院。
因此,警察当场就要打电话向上级汇报,顺便申请一些手续证明。
谢咏听着他们要把她送去精神病院集中看管治疗的话,静静的看着床上的女人。
突然,他走过去,夺下了警察的手机。
警察惊讶回头,见是他皱着眉询问,“谢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我负责她,不用把她送到精神病院。”谢咏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可以走相应的流程,我决定照顾她。”
两个警察表情呆滞。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男人,昨天和今天,简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谢先生,您先前不是这么说的,她患有精神病,很容易伤到人,照顾她是很麻烦的。”
谢咏想都不想的道,“我不怕。正如您之前说的那样,送佛送到西,我看她这么可怜,所以改变了主意。”
“……”
两个警察都觉得无语,相当无语。
然而谢咏打定了主意,一顿软磨硬泡,并做了保证,发誓会随时和警局保持联系后,最后终于拿到了手续。
他可以照顾她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要经过考核之类的,才能判定是否继续让他来照顾这个精神病女人。
再次送走警察,已经是下午四点。
谢咏基本上一天都没吃东西,但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饿似的。
回到房间后,就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的女人看。
自从看到了女人的那双眼睛后,再端详她的时候,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谢咏很清楚,有很大原因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可是眼睛却止不住的往她脖子上看去,想找到易容的痕迹。
他听说过有一种非常神奇的面具,戴上之后,会和肌肤融为一体,完全看不出来是戴了假面具。
面前的这个疯女人,会不会就是白如雪用了面具呢?
不……
他又陷入自我否定,白如雪已经死了,林媚亲眼看见的,她提起白如雪的时候,那种悲伤不像是演的。
这么反反复复自我纠结了许久,谢咏觉得自己疯了。
他自嘲的笑笑,开始后悔自己因为一双眼睛,就如此莽撞的将这个麻烦的女人留在身边。
此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一个月之后,他就可以跟警察局那边做出交代,将这个女人彻底甩掉。
谢咏叫来护士,叮嘱了几句,自己下楼吃了饭。
吃完了饭,又抽了半包烟,越抽脑子越清醒,越觉得自己是个大傻X。
因此当推开病房的门时,身上的气压低的就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
“谢先生,您回来了?”护士同他问好。
谢咏抬头看去,她正在端着粥,一口一口的喂给床上的女人。
她醒了过来,也正在看着他,那双月牙般的眼睛,充满着清澈的懵懂,直直击中他的心脏。
一瞬间,有什么酥酥麻麻的东西,啃咬着他。
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抿着唇,紧张的看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