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毗邻的海湾明显比之前那个小型海湾更加舒服很多。为了应对未知的风险,做到有备无患,我先让其他几个人在海滩搭建临时营地,自己和阿强一起,向着之前看到的湖泊方向走去。
山谷并不平坦,到处可见怪石嶙峋,越远离海岸,植被就越发的茂密起来,我们沿着河流向前逆流摸索,在进海口发现许多鱼类的影子,只是现在并没有心情去抓它们,一心只想赶路。
路过一处异常平坦的低洼沼泽地带,阿强毫无防备地就走了进去,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腿彷佛被强大的吸力往地下拖拽,任凭他试了几次,也没把双腿拔出来,只得慌乱地向我求救。
我刚才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是一路在细心观察周围的环境,尤其在这里明显感觉四周仿佛死一般沉寂,倒是被他一嗓子吓得激灵了一下。定睛一看,发现阿强的双腿已经牢牢地陷在了滩涂淤泥里动弹不得,而且随着他自身的挣扎晃动,肉眼可见地缓慢下沉。我大吃一惊,赶忙试探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确认地面安全后,找了根结实的粗树枝把他给拽了上来。看来,这表面平静的湿地,竟然还藏着这么恐怖的吃人陷阱。幸亏是两个人过来,否则若我一个人毫不提防地陷进去,估计大概率尸骨无存,从人世间消失得悄无声息。
阿强也被吓得汗湿了后背,再三确认脚下安全后,用溪水冲洗了一下身体。
谨慎地留下标记后,小心翼翼地绕过那片吃人沼泽,我们前行的愈发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又会重蹈覆辙。不过除了遇见偶尔几处树枝上盘踞着花花绿绿的毒蛇外,倒没发现其他更大的危险。
渐渐的我们听到了水入溪潭的声音,面色一喜,立刻加快了脚步往前走,感知到湖泊就在眼前了。走近一看,才发现跟之前猜想的样子不太一样,这只是一条十六平方大小的不规则水潭,溪水从十几米高的山坡上分作两支流淌下来,一支小型的水流直接滑落,形成一面水流还算稳定的小型瀑布,主要的干流仍然沿着山体蜿蜒流下,并没有形成天然的断层。只是在溪潭所处的平坦地带又再度汇合,形成一个天然的小型湖泊,兜兜转转后,又再度水满则溢,继续不知疲倦地往下游流去。我用树枝大约测试了一下溪潭的深度,只能大概感觉到一个浅坡,没有冒险淌水深入。看了看溪潭周围,由于太多的鹅卵石和沙砾,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平时都有什么动物前来饮水,不过看这并不算特别清澈的潭水,再留意到浅水区影影绰绰的鱼儿游动身影,心里愈加满意。水至清则无鱼,如果水太清澈,对我们反而不是一件好事,有鱼就不用太过于担心了,迟早要捕捉它们。
我沿着潭边前行,想绕到那个小型瀑布处勘查一下地形,攀爬上岸边必经之路的一块挡路巨石后,赫然发现前方的山坡上出现一个高2.5米左右、宽4米左右的洞口,有点像黄土高原上的窑洞,但由于天然形成,形状更不规则一些。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滴妈呀,佛祖显灵!上帝保佑!真主再生!可千万要适宜居住呀!
我忐忑地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期待良好的结果发生。这个山洞内部还算平整,当然也有突出的怪石,但总体来说还算平坦,仔细看一下,还是有一些地方可以铺设茅草树叶做床的。由于洞口偏大,洞内最深处估计有三四米左右,阳光多多少少能探视进来一些,我在里边正常站立时能勉强看清洞顶。仔细观察了一圈,超级幸运,这次并没有出现预想的蝙蝠横飞现象,只是在石缝中仍然发现了一些爬虫的影子,地上发现一些未知生物的粪便,看干燥程度已经挺久了,想必这里洞口过宽洞身过短的特点,不太适宜动物居住藏身,除了偶尔造访外,目前暂时没有动物把这里当作长期逗留场所。
地面还算干燥,有一侧的洞壁可能更加临近溪流的原因,稍微有些湿滑,但这已经足以让我感觉到非常兴奋了。由于洞口处就是那块天然巨石,像一道屏障一样竖在洞口前边,站在它上边俯视海滩瞭望大海,仍旧能看的比较清楚,这应该是最适合我们居住的天然洞穴了!我把阿强喊了进来,他兴奋地左看右看,开心的像个孩子。
想到女士们还留在海滩上搭建临时营地,我赶紧和阿强一起赶了回去,招呼大家不用再白费力气,收拾完东西后直接又搬进了洞穴里。这下再也不用担心风雨的问题,而且淡水问题、困扰女士们许久的洗澡问题都得到妥善解决,一时间几个人都开心地喜笑颜开,女士们更加积极,从四周寻觅到更多的茅草和树枝树叶,连带去而复返的救生筏和破损渔网,做成两片地铺一样的大床。
芬姐气色红润了许多,大概率是从丧父丧女的悲恸中逐渐走出来了一点,心思细腻地用火把驱离了洞内的爬虫,清扫了一下地上的散乱石子和零星不知名动物的粪便,添堵了几处可能有虫子藏身的缝隙。由于担心山石崩塌,我将火堆尽量放在了洞口不远同时又靠近那侧潮湿石壁的地方,这样就不用特别留意洞顶石头受热膨胀后带来不可预知的塌方或落石危险,还可以防止洞内居住环境太过潮湿、一氧化碳中毒、防雨保存火种,又可以提供洞内照明,关键时刻,甚至可以用来抵御一下兽类侵袭。
环视着这个绝佳的藏身之所,一时间觉得无比满足,堪比豪华五星级大酒店了。
但肚子却不太留情面地咕咕叫了起来,由于太过兴奋,一时间忘记了进食。为了庆祝,我一股脑把背包内的食物都拿了出来,全部分给了大家吃。
这一天,算是真正获得了生存的希望吧。最起码,内心踏实了许多。
我想起了刚才在溪潭处看到的鱼影,招呼阿强拿着渔具走了出去,打算捕捉几条鱼儿充饥。女人们则留在洞里继续收拾,芬姐则大胆地拿着一根木棍防身,试探性地在附近转悠,不知道在寻觅些什么东西。
我只能提醒她尽量小心,千万留意丛林中的未知风险。
来到溪潭边上,我继续拿着自制鱼叉沿着溪流寻觅,阿强则守着溪潭耐心等待鱼儿上钩。
溪流并不大,溪水清澈见底,不过由于鱼类天然具备防护色,脊背处的深灰色让它们与水下环境分外相似,在流动的溪水中,俯视视角还真不容易看到它们。我只得大睁双眼,尽量屏气凝神地小心寻找,期待能发现稍微大一点的鱼儿。可惜它们的动作和速度远远超过我的判断,有的还没等我走过去,就已经溜之大吉,有的则看似傻乎乎地躲在阴影处一动不动,但还没等我的鱼叉窜过去,就早已一溜烟游进了其他地方,气得我吹胡子瞪眼干生气。
但生气终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是得耐心想想具体该怎么做,脑子里费力搜索着之前无聊时看过的求生类节目片段,突然灵光一现,觉得可以借鉴某期求生节目中的捕鱼策略。虽然他那个是在荒原,我这个在海岛,但道理终究可以借用。
说干就干。
我暂时弃用中看不中用的自制鱼叉,弯腰寻找了许多石头,在水流缓慢、地势相对平缓的溪水中,拦腰垒起了一块蝴蝶展翅形的捕鱼“迷魂阵“,利用鱼类喜欢逆流而上的特点,只给它们的上溯通道留了个二十公分宽的口子,其他地方均用石头垒起来,易进不易出。可能漏鱼的空隙,也全都用细小的石头堵塞住。溪水可以从缝隙间穿过,但两指长及更大的鱼儿就没这么幸运了,一旦进入我布置好的迷魂阵,大概率会成为我们的腹内亡魂。
谨慎起见,我又找了一块跟入口差不多大小的石头放在一边,方便自己检验成果时提前把入口,也是唯一的出口堵住,防止鱼儿受惊乱窜偶尔从出入口逃出去。
本来想放一些诱饵的,可惜找了半天,也只是在溪流边找到一些今日出门未看黄历的贝壳和蚌类,虽然不确定是不是鱼儿喜欢的味道,仍然毫不客气地砸碎了抛进陷阱里。
已经尽力,剩下的,就交给天意了。
回头去找阿强,发现已经钓取了2条四指马鲅,这是一种东南亚常见的广盐性鱼类,在淡水、咸淡水、海水中均可成活,估计正是这个生活习性,导致它们成群结队地从大海中沿着溪流向上溯源,成为这个溪谭中最常见的游客。
折腾了半天,眼看天色变暗,就跟阿强一起带着钓上来的渔获回到山洞,芬姐也早早就回来了,之前去四周寻觅,原来是寻找一种驱赶蚊虫蛇蚁的植物,还带了一些回来,散布在洞内角落和洞口处。看她兴致比较高,比刚开始见面的时候更健谈了一些,就询问了一下她过往的情况。
原来,她空难前就在南城中润医药集团工作,专门负责处方工艺的研究验证,以及原料药的试验制备等。由于平时工作繁忙,没有多少时间陪家人,这次本来想着趁女儿放暑假一起出来玩,结果却遇到了这种灾难,对她的打击堪称致命。虽然得救,但刚开始的几天,萦绕在她脑海里的一直是轻生和自我放弃的想法,想追随家人而去。不过这几天跟我们几个相处下来,被那种坚强的求生本能和亲密无间的协作配合感染了不少,潜移默化中逐渐升腾起对生活的希望,减淡了一点点对丈夫和孩子的哀思。
这下我们都明白了为什么刚开始的几天,芬姐的表情一直那么寡淡了,哪怕看到机长不治身亡,表情也没泛起多少波动,谁知深刻原因竟然是自己也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大家听闻后面面相觑,廖思佳最先反应过来,温柔地给芬姐一个大大的拥抱,祝福她重新燃起生存下去的希望,期待她早日从夫丧子夭的阴霾中完全走出来。
我和阿强赶紧张罗着大家吃烤鱼,缓解洞内因空难回忆引起的悲伤氛围。
可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没有那么快就从空难的阴影中走出来。
天知道我们明天又会遇到什么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