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子刚要说话,斌子接过来说道:“伯父,大哥说的有道理,现在能批就赶紧批一块,以后确实不好说。我回去就找那个朋友,看看能不能再给大哥批一块地,没事儿,只要符合条件,买两条烟就能办,不麻烦!”他心里想着,这块地能给林杰批下来,那自己在林家人心里的位置,自然会更高一些。
玲子见斌子主动揽下了这差事,心里也是非常感动。她很了解自己的哥哥,这种抛头露脸托关系找人的事,他是相当怵头的,若再让他花钱买两条大中华,更是会疼的睡不着觉。可这个大哥从小最疼玲子,有点零花钱都给玲子买了冰棍儿、山楂糕、橘子糖,玲子小时候的皮筋儿、沙包、嘎拉哈(羊关节),也全都是他哥给她做的,这个哥哥在玲子心里的位置无人可以替代。所以,这事儿必须帮大哥办了!
老爷子见斌子这样说,不禁对这未来的女婿另眼相看,他笑着说:“小梁子,你要这么说,那看来还真是有必要把地先批出来,那行,你就多费心,需要给人家买点儿啥你就说话,钱我来出!”老爷子办事也是个敞亮人,这女婿还没过门儿,花钱的事自然不好让人家担负。
斌子忙说:“伯父,买东西的事你不用管了,没多少钱,我去办就行了!”林杰听了赶紧说道:“那咋好意思,钱我出,你帮我批下来就算帮我大忙了!”他说着起身要去房间拿钱。玲子忙按住大哥笑着说:“哎呀!哥,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啥也不用管,等着拿建房许可证就行了!”看到妹妹妹夫都如此真诚,林杰也就不再坚持了。
这一家人,相互越是为对方着想,感情自然就会越深,越是相互揣着心思,感情也就淡了。看看现在很多家庭为了点儿拆迁款,或是因为抚养老人,哥们儿姐妹儿之间,甚至是父子母女之间,闹的鸡飞狗跳,无非都是把金钱看的太重,把亲情看的太淡,没了包容和理解,自然互不相让!
一晃,阿丰和米克亮在万龙这已经住了三四天了,老三和金凤也是全程陪着。这天中午吃过午饭,阿丰一边喝茶一边对万龙说:“龙哥,我们在你这也住了好几天啦,马也骑过了,熊掌也尝了,全鱼宴也吃了,烤全羊也非常的完美,明天我和小雨打算就回去啦,你和三哥也不能总陪着我们,都该歇歇了。亮子你走不走?你要是也走的话,我就跟你的车到哈尔滨,省的龙哥再送我了!”米克亮其实还想再住两天,他对于骑马的兴趣已经大过了一切,但想想确实已经麻烦人家这么多天,也该走了。他笑着说:“那我也一起走吧!小宇昨天来电话说今天能到,他把买人参的钱带过来了,正好明天再一起回去。说实话,丫还真舍不得黑豹和沙力海它们,等过一阵子有机会我再来,嘿嘿!这马骑的真过瘾!还有犬王争霸也够刺激!这地方有点儿勾住我的魂儿了,哈哈哈!”米克亮边说边看着小光。
小光笑着说:“米叔,你开车也方便,北京到这儿一天多的路程不算太远,你随时来找我,咱俩接着比赛,嘿嘿!我也觉得挺过瘾!”
老三也对米克亮说:“你离的比阿丰近多了,开车没多远,想来就随时过来,我们平时都不忙,咱聚在一起喝酒吹牛逼挺好!”万龙也接道:“对,亮子你可以随时过来,听你吹牛逼也挺过瘾,你这北京话自带喜感,我就爱听你白呼!哈哈哈!”小芸也在一旁笑道:“哎呀妈呀!人家亮子可不是瞎白呼,说的都是咱没见过的新鲜事儿,我也爱听!”米克亮哈哈笑道:“行,嫂子你爱听我白呼,那我肯定常来,你们不烦就行!”
几个人定好了明天的行程,下午小光又陪着米克亮骑了几圈儿马。阿丰和老三俩人则对钓鱼上了瘾,他俩拿着鱼竿坐在湖边又钓起了鱼。
大家各自玩的都很开心,万龙心里却想着另一件大事。他这两天陪着阿丰和米克亮,一直没腾出时间来去连部。他对小芸说:“我去趟连部,找老郑聊聊,前几天这场雹子估计他得愁的吃不下饭,我看看他去。”说完,他开着车便去了连部。
到了连部,办公室里没见到郑连长,他去会计室问了黄会计,老黄告诉他,郑连长带着农业技术员和农机场老姚去了东面四号地,查看黄豆的受灾情况,万龙便和黄会计聊起了那场冰雹。
他给老黄点上支烟说:“这场雹子下的时间太长了,估计大田产量受损肯定很严重!”老黄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咋地!铁路西头儿那几片麦子地都完了,估计连两成都收不上来了!南门外那几片苞米地也都完蛋操了!这黄豆八成也是损失惨重,今年算是全军覆没了!人家旁边九连、十连损失都不太大,这场大雹子都他么下到八连了!那老郑愁的呀!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睡不着觉,没事儿就上地里转悠去,大伙看着他那样,心里也怪难受的!哎!”老黄说完,狠嘬了几口烟。
万龙也叹气道:“赶上天灾也是没办法,你估计今年得损失多少?”老黄大概算了算,对万龙说:“往年正常情况下,咱连这几万亩地,刨去给粮库上交的,怎么也能剩个一百二三十万。这些钱除了添置农机具、设备维修保养、预留明年春耕的投入资金,到了年底大伙儿一人还能分个三头二百的。可看现在这情况,别说年底分钱,我估计连国库粮都交不上了!”
听老黄一说,万龙才知道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这黑龙江农垦建设兵团,在那个年代已经就是全部农业机械化,翻地、播种、施肥、打药、收割,都是机械作业。再加上土地十分肥沃,面积巨大,粮食产量又高,是绝对的国家粮食主产区。在那个年代兵团算是富裕的地方,若不遇到天灾,老百姓过的还算不错,虽然手里钱不多,但至少是衣食无忧。可这一场冰雹,却完全打破了人们的希望,只能准备度过艰难的下一年。
万龙抽着烟对老黄说:“我今天来找老郑,就是想了解一下受灾情况,还想跟他汇报一下,鹿场今年效益应该还不错,能给连里贴补不少。今年这批头茬鹿茸,出了有三百斤左右,能卖个一百五十万左右,二茬茸估计也能达到三百斤左右,就算价格低一点儿,卖个一百一二十万不成问题。我想告诉老郑让他减轻点压力,咱不至于愁的睡不着,有鹿场这边儿顶着呢!”
黄会计一听万龙报的鹿场预估收入,瞬间眼里放出了光彩,这消息冲击力,不亚于他儿媳妇给生了个大孙子的喜悦。老黄摘下老花镜激动的看着万龙说:“我操!今年能卖那老些钱?这下子行了,哎呦我操!啥都不用愁了,都补回来了!万龙你小子真可以,老郑没看错你!”黄会计内心的兴奋溢于言表,他赶紧去旁边屋子里喊来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让他骑着摩托去四号地把老郑叫回来。
半个多小时候后,郑连长骑着他那辆明斯克摩托,和那个小青年俩人驮着老姚和技术员回到了连部。
老郑进了会计室见到万龙,脸上浮现出好多天都不曾有的笑容,接过万龙递给他的烟说:“你可有半个月没冒泡了!这些天忙啥呢?”他边说边就着万龙的火机点着了香烟。
万龙笑着说:“这几天广州收鹿茸的客户过来了,还一个三哥北京的朋友也一起来的,陪他们又是去江边儿转,又是烤羊的。明天结完款人家就回广州了!我这一直想着,这场雹子得把你愁坏了,这不就赶紧过来给你报个好消息!”
老郑一听是好消息,就知道鹿茸又丰收了,忙问道:“今年这批能卖多少?”万龙还没说话,黄会计着急的抢着说:“好家伙!比去年多两倍还不止,光是头茬茸就能卖一百五十万,这回你不用愁了,万龙都给你补上了,嘿嘿!”老郑听完,心里当时就乐开了花,他激动的看着万龙说:“一百五十万?真的?哎呦我操!这下行了,哎呦我操!这他么啥都够了!我得好好谢谢你万龙,八连老百姓也得谢谢你,你他么比我爹还亲!”想到终于跟老百姓能有个交代,郑连长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了!北方人这种跟最亲近的人骂骂咧咧的状态,可能南方朋友很难接受,但那是他内心真正把你当了朋友才有的表现。
万龙看着老郑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他也高兴的说道:“老郑,今天晚上你和老黄,叫上刘排长和老姚,都去我家,咱好好庆祝一下,你们也认识一下咱的广州客户。”万龙的邀请,让郑连长和老黄都更是开心不已,忙喊来老姚,让他去通知刘排长晚上一起去庄园赴宴。老姚笑着说:“我操!你这庄园我还没进去过呢!这必须得去,打算请我们吃啥?”
看着老姚激动的样子,万龙笑着大声说:“烤全羊、手把肉,烤一只,炖一只,咋样?”大伙儿一听烤全羊,说实话,都还没吃过,但听着就是很牛逼的样子,老姚更是兴奋的不行,赶紧跑去通知刘排长。
万龙去年冬天犬王大赛上赢的那几十只羊,到现在已经吃了五六只进去,但新生的小羊却有三四十只,这羊是越吃越多,所以,他才如此豪横,一张口便是两只。
这边都交代完了,万龙开车回到庄园,让六爷和小光宰了两只肥羊,又让小芸把羊头和羊蹄子炖上,羊下水自然是犒劳了沙力海和妞子它们。
听说八连的连长要来庄园做客,阿丰和米克亮都非常高兴,别看这连长官儿不大,但却是一方父母官,管理着几万亩的土地和一千多人的生计,绝不可以轻视了。
老三知道他要来,也很是开心。这郑连长当初为了报答老三给八连捐款修路的善举,带着两百多当地百姓,帮小东平了王雨泽的三号矿一百多号人,又给他的车队批了那块地,还帮他发动老百姓学驾照,给他开车运煤,即帮了老三,又让大伙儿能挣到工资。老三对郑连长的为人相当敬重,他认为老郑是难得的好领导,能为老百姓办事儿的好官,跟他之前接触过的官员完全不是一类人!
傍晚时分,郑连长骑着摩托带着黄会计,刘排长也骑着摩托带着老姚,一起到了庄园。万龙给大家相互介绍一遍,然后让大家围着烤炉旁边的大桌子坐了一圈儿。六爷还在摇着烤炉里的烤全羊,小芸跟小光把炖好的羊头、羊蹄儿和手把肉端了上来,又弄了几碗韭菜花和几头大蒜放在桌上。
桌子旁边早就备好了两箱啤酒和一箱白酒,还有三个女人喜欢喝的汽水。那汽水的名字叫雪梅露,和啤酒瓶一样的瓶子,价格是三毛钱一瓶儿,我小的时候,也很喜欢喝它,味道跟现在的内蒙大窑汽水几乎一样。
万龙打开两瓶五粮液,从老郑开始,把玻璃杯挨个都给满上。他端起杯对大伙儿说:“我说两句,今天在座的有广州来的朋友,也有北京来的朋友,还有我三哥两口子,这边几位是咱八连的郑连长和几个朋友。大家能聚在一起,算是缘分,也是我李万龙的荣幸!别的话不多说了,都是自己人,咱随意,我先整一口。”他说完,抬手便喝了一大口,然后拿起一块手把肉蘸了些韭菜花塞进嘴里。
大家推杯换盏相互敬了一轮儿下来,便开始随意畅聊起来。老姚一边听着米克亮和阿丰他们高谈阔论,一边抓着块羊腿肉蘸着韭菜花吃的满嘴流油。刘排长则是举着一根羊蹄子啃的津津有味,还不时的咬上一瓣儿大蒜。这大半年来,五六只羊,小芸炖羊肉的手艺已经练的炉火纯青,郑连长和老黄也是吃的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