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龙见狼群已撤,这三只狼又是强弩之末,便想让雪狮、朵朵、贝贝,这三个小家伙儿锻炼一下。六爷也说正好,想看看贝贝的能力。万龙一个口哨,沙力海和卢卡,立刻退回到他身边。但那疯子,依旧在狂暴输出,根本不懂号令。万龙只得上前揪住脖子,把它拉了回来。
那三只狼算是得到瞬间的喘息,它们浑身上下已是皮开肉绽,夹着尾巴,头伏在地上,做臣服状。万龙对几个幼獒发出号令,那三个小家伙儿立刻冲过去,各自捉对厮杀。
三只狼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做困兽之斗。雪狮对战的是一只大公狼,只有它伤势不重,还有一定战斗力。雪狮其实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是独斗两只狼了,现在这一只对它来说,毫无压力。它把那狼压在身下,咬住咽喉部位,不断的锁紧,不断的甩头。那狼也咬住雪狮的耳侧,做垂死挣扎。
朵朵和贝贝对战的,是两只伤势较重的狼。万龙打拿电仔细看,这两只狼其中一只,竟是母狼,肚子很大,似乎有孕在身。贝贝撕扯着它的后腿,这母狼已放弃抵抗,只是哀嚎着在忍受痛苦。
看到这场景,万龙不知为什么,竟生了恻隐之心,看了看六爷说:“这只母的怀着孕呢!看着怪可怜的!”六爷也说:“是啊!看样子用不了几天就要生了……哎!”万龙也顾不得许多,立刻喊住几只小獒,把它们挡了回来。六爷说:“你想都放了?”万龙说:“嗯,这母狼已经伤的不轻,那两只也是。让它们走吧,希望它们经过这次,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了。”六爷点头道:“都是生灵,为了生存,也是没办法,放了它们,顺其自然吧!”
俩人心思一致,便走过去看了那母狼的伤势,除了前胸被撕开一块皮肉,后腿也是伤的不轻。三只狼看到万龙,不让猎犬再攻击他们,还在查看母狼伤情。它们似乎懂了万龙的心思,赶紧匍匐着,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沙力海怕狼偷袭主人,站在旁边,用犀利的眼神扫视着它们。万龙让六爷拿了些纱布和止血药,给母狼简单包扎了一下。母狼目光紧张而温和的看着万龙……
六爷打开了大门,三只狼赶紧转身,一瘸一拐的,逃出了这地狱般的战场。那只母狼,走出几十米,停在原地,回头看着万龙长啸了一声,然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这只母狼,正是狼王的配偶,是狼群之中,地位仅次于狼王的王后。它回到狼群中,狼王欣喜若狂,舔舐着它身上的血迹。而王后,则用狼语告诉狼王,是人救了它,并放它们逃走的。狼王觉得人类的行为,有些不可思议!但它隐隐感觉,这个人并不想与狼群为敌,今天他只是被迫迎战!
万龙检查了一下猎犬的伤情。除了沙力海身上有几道较深的伤口,其余成年犬或多或少只是些轻伤。反而是雪狮,它刚才独战两只公狼,毕竟还未成年,左肋和后背,被咬了两道很深的伤口。手电光下,它本来雪白的毛发上,狼的血、自己的血,被染的鲜红一片,看着很是惨烈!但雪狮身上流着沙力海的血,基因中带着永不服输的烙印!
万龙给所有伤员上了药,简单包扎了。他不知道今天放走母狼,是对还是错,只是凭着人性的善良,一切随天意!
他回到家给小云讲了这件事,小芸虽然听的心惊肉跳,但还是赞同他放走母狼的做法。她站在女人的角度,对新生命的那种悲悯,似乎是天性!
接近七月的夏天,是非常舒适的季节,气温刚好。这天晚上,电视台播出了一则新闻:在嘉宁县江边密林里,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已腐烂大半。初步判定死于枪杀,具体死亡时间正在鉴定。还在相距一公里处,找到一辆吉普车,并公布了牌照号。
王雨泽看了这个消息,沉思良久,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意料之外,是因为小五就在县城附近被杀,他一直以为,是被弄到外地了。王雨泽想到,通过这辆车,警方肯定会找到自己,现在应该主动去接触警方。
翟老三也看到了。他想到的是,王雨泽知道小五被杀的消息,应该能确定是他的人干的。但王雨泽肯定不会来咬他,因为一旦查起来,王雨泽想对他的事情,也会败露,小五毕竟是王雨泽指使的。所以,这事儿如果找不到大勇,就是个无头案,暂时谁都相安无事。
李万龙看了这个新闻,认出了小五那辆车。但他猜不出这里面的玄机,只是感到惊讶!隐约感到,和翟老三多少会有牵扯!
普通老百姓看了这则消息,基本都是胡猜乱编,最后传成了:小五搞了自己大哥的女人,被老大派人灭了……还有说小五私藏黄金与人交易,被人黑吃黑了……
悠悠众口,让多少人在黄泉路上,都难逃最后一劫!
这天上午,王雨泽找到嘉宁警方。说新闻里的人,有可能是自己的自工地领班。前段时间他请假,说要回老家处理一些事情,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天,没想到被害了!警方做了笔录,便让他离开了。说如果有需要,会再找他了解情况!这样,相当于,虽然牺牲了小五,但他自己推得一干二净,完全没有暴露。
他完事回到矿上,把矿上事情安排好,又连夜回了天岗市,指挥煤炭运作。这边的煤炭生意越做越大,一个月就两百万的收益。1984年,一个月两百万,相当于现在的一个亿都不止,差不多就是山西大煤老板的级别。他专门又去了趟广州,在那里又定了进口车,给身边小弟配上。有丰田陆巡LC60、三菱吉普,还有尼桑蓝鸟。自己则又搞了台新的尼桑公爵王。在天岗市,王雨泽一时风光无限。
此时,因为小五出事,他心生愧疚。对于翟老三也确实忌惮,更不想再生事端。何况,那三号矿,规模就那么大,前后左右无法扩张,一年也不过几百万的利润,跟煤炭生意没法比。所以,王雨泽内心,已然打消了除掉翟老三的念头,只把小金沟儿三号矿,当个副业干。
说人心不足蛇吞象,王雨泽最终丢了最信任的兄弟,内心愧疚一生。好在迷途知返,去专心做事。但那个时代,那些最先开创出一片天地的人,几乎都带有原罪。因为时代大环境就是那样!
翟老三那天听了新闻,便给了大勇一笔钱,让他先去广州那边避避风头。如果过段时间没事,再回来继续。如果出了问题,那就暂时不要露面了,找个地方安稳一段时间。
大勇到了广州,映入眼前的是一片繁华景象。进口汽车,满街时尚女人,商铺林立。这地方的繁华,可不是哈尔滨、北京、天津能比的。他先是住到了天河区,一家丽晶酒店,随后开始逛起了广州城。天河区的高楼大厦,荔湾区的十三行,这些都让大勇内心受到极大震撼。随后,在十三行街,他又找了一家宾馆住下。这里,玲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了他。此时的他,竟然忘记了自己不久前,打死过一个人,来这里是跑路的!
这天,大勇用宾馆电话,给翟老三报了个平安,还跟三哥讲述了一番,广州的繁华景象。老三正打算弄几台进口汽车,听了他的描述,打算近期去一趟广州。他告诉大勇,尽量不出去抛头露面,遇事要冷静。
万龙这几天,又去了两趟18团鹿场,跟徐宝国取了些经。这天,因为两头公鹿打架,其中一头,鹿角齐根折断,还被旁边带尖的木栅栏,刺透了左肋,伤势挺重。他赶紧又找到徐宝国,想请他的兽医过去给看看。徐宝国立刻叫来兽医老马,对他说:“你跟万龙老弟去他鹿场一趟,他那有头公鹿受伤了。”又对万龙说:“老弟,你那现在几十头鹿,单独雇个兽医划不来,但以后达到两三百头的时候,真的要找个兽医。你们105团,农场兽医站,有个张兽医,他在滨江农场很有名气,有机会找找他,熟悉一下。他离你近,有着急的情况不用跑这么远。”万龙忙谢了徐宝国,带着老马回了鹿场。
老马看了这公鹿的伤,给它清理伤口止了血,又打了破伤风针,包扎好之后,对万龙说:“这头鹿应该问题不大,没伤到心肺,养一段时间就行。鹿茸断了不用管它,自己会接着长。但记着要隔离,不能让它和别的公鹿在一起。”万龙赶紧让六爷,把它弄到单独一间鹿舍,精心喂养。又对老马说:“马兽医,实在是感谢,中午留下吃口饭再送你回去。”老马也没谦让,便一起吃了午饭,才让万龙送回徐宝国那里。
因为听了徐保国的建议,他回去的时候,直接去了滨江农场兽医站,找到张兽医,说明来意。张兽医60多岁年纪,学兽医专业的,在这滨江农场可是很有名气。那时候兽医站的兽医,也算是很吃香的职业,除了工资,每天还有一块钱额外补助。哪家有个猪瘟鸡瘟的,都要找他们。他听万龙说养了几十头鹿,笑着说:“那你这可是大老板了,不过,我这离你们八连二十多里地,那干啥舍近求远,不去找你们八连自己的兽医?你们连的兽医好像是个知青,我以前见过。”万龙递给他一支烟,点上说:“我们连的兽医,也就能打个防疫针,看看鸡鸭鹅狗。这鹿他想必看不了,我也不放心啊!”张兽医笑呵呵的说:“那倒也是,小青年儿,没啥经验,也没看过大牲口。不过,我听说兽医站,打算把我徒弟派到你们八连,他要是去了八连,那你找他就行,他看大牲口没问题,鹿也能看。”万龙一听,忙说:“那可太好了!啥时候能去呀?”张兽医说:“好像下个月就派过去,接替那个小青年儿。他姓魏,叫魏国清,以后有事儿你找他就行。”万龙谢了张兽医,开车直接回了鹿场。
六爷拿着那支断了的鹿茸,跟万龙说:“现在已经快七月份了,这批公鹿,也该割茸了。你看看,这头茬茸多好!”万龙接过来仔细看了说:“嗯,这鹿茸真够大的,一支就有三斤,一对儿就六七斤。徐宝国跟我说,这要到广州那边,头茬二杠的优质梅花鹿鹿茸,能买到五六千块钱一斤,咱这二十头公鹿,怎么也能出一百多斤鹿茸,那可发财了!”六爷听了笑着说:“那可不,那真是发财了!这头茬就能卖好几十万。等到八月中旬再长出二茬,又能卖不少钱。这买卖真不错。”万龙开心的说:“六爷,真能卖出好价钱,年底工资我给你翻倍,外加红包儿!”六爷哈哈笑道:“你小子有这句话就行,六爷啥话不说了。明天咱开始割鹿茸!”说完,六爷去给鹿添水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万龙便喊起了六爷和于涛。他拿着麻醉枪,连续射中三头公鹿。然后,几个人点上支烟,坐等这三只鹿晕倒。那边几只猎犬,看着主人的行为,很是不解,一个个歪着脑袋看着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帮忙!
这割鹿茸是有讲究的,只能在凌晨或是晚上操作。白天割茸,很容易让鹿出现应激反应,影响鹿的健康状况。鹿茸每年能割两茬,五月到七月是头茬茸,分两个叉,毛茸茸的,叫头茬二杠。割完头茬,只要一个半月左右,二茬茸就长出来了,八月下旬割二茬茸。如果不割掉,它会一直生长、分叉,到冬天就骨化了。骨化的鹿茸,基本没有太大药用价值,而且第二年春天,就会自然脱落,再长新鹿茸。所以,大家不要觉得割鹿茸残忍,这样,既能产生经济效益,又能防止它骨化后,变的坚硬无比,对其它鹿造成伤害。
过了十几分钟,麻醉枪起了药效,那三只公鹿跌跌撞撞倒在了地上。六爷和于涛,拿着一把手锯,半个小时的功夫,便把六支鹿茸锯了下来。锯的时候,用一个干净的盆,接了小半盆鹿血。这鹿茸血可是好东西,兑成鹿血酒,补肾助阳,强筋健骨。万龙拿来几瓶白酒,按大概三比一的比例,兑到盆里,摇匀之后倒在瓶子里封上。六爷调侃道:“这东西,喝完了可了不得,有钱人到处找这玩意儿!”万龙也笑着调侃道:“六爷你是用不上了,于涛,你弄一瓶儿拿回去喝,这可是好东西,花钱你也买不着。”于涛憨笑着说:“李哥你这不是拿我寻开心吗?我连媳妇儿都没有呢,刚处个对象儿手还没牵呢!喝完了自己还不撞墙去?还是你自己留着孝敬嫂子吧!”
三个人哈哈大笑。男人之间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更离不开荤段子。不要看那些老实巴交的,或身居高位的男人,说起这个话题,都会兴致盎然,仿佛变了个人。
看到时间还早,三个人出去,又割了五头鹿的鹿茸,又兑了几瓶酒。都忙完了,已经是上午八点多。
阳光斜照在鹿场的草坪上,雪狮带着朵朵和贝贝,在草坪上追逐嬉戏。尽管前几天那场恶战,雪狮受了点伤,但丝毫不影响它的童心。妞子和沙力海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几个小家伙儿。迪拉童心未泯,它看看妞子,突然转头摇着尾巴跑过去,加入了雪狮它们的游戏。
万龙按照徐宝国说的,把割完的鹿茸,放在一间通风比较好的房间里,防止变质,让它慢慢风干。这些鹿茸,要是卖给当地收购鹿茸的,价格给的会很低。这两天他就在琢磨,是否跑趟广州,找找好的销售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