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
徐晃率领三万精锐之师已经与李傕鏖战了数日。
原本徐晃提师六万南下,可为了转移卫家的亲眷家小以及家中财物,遣了万余人护送。
又暗中调派了两万人混入京师,眼下兵力不足敌军的半数。
为了守住黄河渡口,徐晃又再度分兵。
留下一万人坚守安邑,自己则带着剩余两万人马,于渡口处建立营寨,保证卫宁能够安全的渡河。
而留守安邑城的,是徐晃新提拔的小将,名曰郝昭。
这郝昭出生于并州太原,自幼贫困的他少年从军。
郝昭为人雄壮,胸中自有韬略,很快便在大军中脱颖而出,得到了徐晃的赏识。
这一次,徐晃本意带着他见见世面,没想到意外碰上了羌人叛军。
分兵之际,军中将校无一人敢接下镇守安邑的重任。
唯有郝昭挺身而出,接下了这个重任!
而郝昭也没有令徐晃失望。
安邑城头上,郝昭啃着干粮,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的叛军大营。
他已在城头上不眠不休了三日,此刻的郝昭,双目赤红,黑眼圈浓的跟熊猫似的。
可他仍旧精神抖擞,恪尽职守的坚守在城头之上。
“徐晃将军那边如何了?!”
郝昭艰难的咽下了干巴巴的干粮,问道。
身后的士卒如今对这个青年将领那是心悦诚服,一名军侯抱拳答道:
“将军!徐晃将军那边情况不太乐观啊...”
“嗯?发生了何事?!”
“回将军,徐晃将军依托黄河建立了水寨。
可水寨建的匆忙,不够牢固,已被敌军冲破了三回...
徐晃将军奋力厮杀,才堪堪将敌军打退...
斥候刚刚来报,如今水寨中的箭矢,火油等物资皆已耗尽...
恐怕徐晃将军坚持不了多久了...”
郝昭取下腰间的水囊,浅浅的饮了一口,安邑城被围数日,叛军又切断了城外的水源。
城中水源稀少,郝昭不得不命令大军将所有水源统一调配。
他为了服众,每日分配给自己的份额都是最少的,如今他的嘴唇都已干瘪。
“此次叛军突然来袭,许多物资都来不及准备,我们尚可拆些民房来守城,可徐晃将军那边实在是太难了...”
“将军,不如我们撤出安邑城...”
郝昭打断了他的话,怒视了一眼这位军侯,训斥道:
“我等在此,尚可为徐晃将军拖住部分的叛军!
可一旦我等撤走!叛军便可切断徐晃将军的后路!
到时候叛军两面夹击,你觉得将军还有活路吗?!
若你贪生怕死,大可离去!
只要我郝昭在此一日,就不会抛弃我的袍泽兄弟!”
这军侯闻言,单膝跪在地上,拜道:
“将军,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属下的意思是,城内物资稀缺,如今又被截断了水源。
我们不妨让出安邑城,如此一来,叛军必然会进驻城内。
我等可趁撤退之时,在城内留下伏兵,等待深夜敌军没有防备之时,反攻安邑!
或可大胜之!
不过既然将军执意坚守城池,属下愿与将军共存亡!”
郝昭憨憨一笑,将他从地上扶起,
“好兄弟,是我误会你了!
若放在平日,此计可行!
可如今却有些太过凶险了!
若是我等不能夺回城池,徐晃将军和主公都将被困,那我们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将军教训的是!”
郝昭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
“谈不上教训,城中还有多少预备队。”
“尚有三千余人。”
“我想将他们都派去支援徐晃将军。”
“不可啊将军!
敌军攻势猛烈,安邑城城墙低矮。
敌军已有数次爬上了城头!
若是将预备队都派去支援徐晃将军,恐怕安邑城会先一步告破啊!”
郝昭自信的说道:
“你放心!有我在,安邑城破不了!
你看叛军大营!”
说着,郝昭伸出手,指向不远处的大营,又道:
“古人有云: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叛军进攻我安邑数次,锐气早已耗尽!
你看他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毫无战意。
而且,据我观察,今日他们的炊烟明显减少了很多。
这意味着,叛军很有可能抽调了军力,去了渡口那边。”
“可是将军,若这是敌军的增兵减灶之策,又该如何?!”
郝昭闻言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名军侯,眼中尽是欣赏之意。
先前此人便出了一个奇谋,如今又能有这样的见解。
此人必定也是个可造之才,而且看起来,此人与自己年岁相仿,更让郝昭心头火热。
“将军?为何如此看我?!”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王凌!”
“太原王氏弟子?!”
“正是!”
“难怪有这般见解,你很不错!
你说的对,这的确有可能是敌军的诡计。
我已经差人去打探了,若是敌军增兵渡口,必然会留下行军痕迹。”
“还是将军考虑的周到!”
二人就这样在城头上攀谈了起来,越聊越投机。
直到斥候回来禀报。
“报!将军!
敌营确有行军的痕迹!”
“果然如此!
看来徐晃将军那边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糟糕!
敌军这是想要集中优势兵力,一鼓作气攻破水寨!
事不宜迟,王凌!你可愿领军前去支援徐晃将军!?”
“末将愿往!”
“好兄弟!拜托你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死死守住安邑城,等待你们和主公凯旋!”
王凌神色激动,重重点了点头。
他快步走下城头,行至中途,突然回过头,道:
“将军,若此次我们都能活下来,你我结拜成异姓兄弟,如何?!”
“固所愿而!兄弟!保重!我等你回来!”
郝昭双手抱拳,深深的行了一礼。
“哥哥保重!”
...
于此同时
徐晃正面临着叛军猛烈的进攻。
李傕亲自指挥大军,人命似不要钱一般的往里填。
他的目光阴冷,看不出一丝的怜悯之意。
‘卫宁啊卫宁!
只要我攻破了这个水寨!你就被困在了牢笼之中!
到时候,我就可以亲手摘下你的头颅!!!’
一旁的胡轸看着麾下士卒死伤惨重,开口道:
“将军,军师有令,让我等率军前去支援主公。
可我们却白白在这里浪费时间和兵力...”
“住嘴!”
李傕怒道:
“你懂什么?!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懂吗?
若是军师知道这里的情况,一定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可是将军!
我们的伤亡是敌军的两倍...
再这样下去,恐怕人都要打光了!”
“哼!人没了还可以再招募!
可是围困卫宁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你放心,所有责任我一人承担!”
胡轸见状也不再劝言,他的眸子里泛着冷意,退到了一旁。
“将军!
安邑那边的援军到了!”
一名斥候匆匆来报。
李傕闻言眼前一亮,看着摇摇欲坠的水寨,李傕冷声道:
“都压上去!
今日我要他们寨毁人亡!”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