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放肆!”
太史亨急匆匆地进来,呵斥过青鸾,又向孙权拱手见礼后对着程普深施一礼:“程公德高望重,小妹自小在山野之中,缺人管教,请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程普缓下脸来:“老夫不是气量小的人,既然她真是你妹,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年轻人可以狂傲,也得有狂傲的资本,来了没说两句就要献给主公一座城,由不得人怀疑。”
太史亨看向太史青鸾,埋怨道:“青鸾,说你多少次了,姑娘家要学些礼仪,怎么就是不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青鸾委屈地说:“就知道说我,人家孙权都说不讲繁文缛节,我就是直截了当说句话,给他个把城而已,怎么这位老者就说些我不是阿父的女儿这种话,难道还让我陪着笑脸说 ‘是’吗?”
程普绷不住了:“太史亨,你听听她这话哪像个名门之后,长兄如父,你得负起责任来,还有女娃娃,你不是能耐吗,我替主公答复你,主公最想要的是建邺,也就是宋人所谓的江宁府建康城,你就给主公献这座城!”
“孙权,是这样吗?”青鸾向孙权求证。
太史亨一个头已成三个大:“和别人骄蛮也就罢了,怎可对主公无礼!”
“难道他不叫孙权?”
孙权一直担忧建邺久攻不下,心里烦躁,已经用最大的耐心压着,看他们兄妹在这里吵闹,这斯文再装不下去了:
“太史青鸾,你真能献上建邺,不要说是直呼我名,把我这朝廷册封的‘讨虏将军’让给你也可,可惜这建邺我都打了一个月,岂是你能献得了的,快些跟你哥哥回去吧,我还有大事要与老将军谈!”
太史青鸾不屑道:“你的大事也就是怎么攻下建邺嘛,不须谈了,日落之前让你进城吃晚饭!”
说罢,再不理谁是将军谁是哥哥,高昂着头径自出了大帐。
孙权怕是自己说重了那姑娘受不得激,忙对太史亨说:“不会真上前线去了吧,快把她拉回来,有个闪失怎对得起太史老将军。”
太史亨道:“能不能拿下建邺不敢说,但谁想伤她可不容易,主公不必替她担心!”
程普冷哼一声:“太史慈将军在也不敢这样说,你当儿子的更是不如乃父,难道这女儿倒青出于蓝胜于蓝不成?”
太史亨脸一红:“小子能力拙劣,不及我父十之一二,但我妹青鸾不同,她是从小被父亲送在左慈那里学艺的,我们兄妹聚少离多,向来生疏,我也不知她到底有什么能耐。”
“左慈的高徒!”孙权忽然笑了:“我倒有些信她了!”
遂向帐外喊道:“令官,快马去前线,令黄盖、吕蒙两位将军全力协助太史青鸾攻城!”
——
太史青鸾走的并不急,骑着她的小白马,优哉游哉,恍如踏青,间或还摘下葫芦喝上一口,小酒喝的美,哼起了吴地小调:
月牙儿照啊照格红妆
直觉得秋意凉
一纸话儿写满了竹
不晓得寄哪方
……
黄盖看着那座石头城,破口大骂,骂的嗓子冒烟,也没伤到人家分毫。
这时令官来传信,让黄盖和吕蒙十分不解:“太史青鸾?太史慈还有个女儿?她来捣什么乱?”
吕蒙说:“主公既然派她来了,咱就看看她有什么计谋?”
又是一轮攻势被打退,很多军士带着箭伤下来,一脸颓色,城墙下就像是无底洞,多少条命填进去也填不平。
在愤怒中等来了太史青鸾,看她单人匹马懒懒散散地走近,黄盖鄙夷道:“我不敢相信,主公怎么派这么个人上来,是个男的也是小纨绔,女子更是不该这等形状!”
吕蒙也迷惑呢,等着看她怎讲。
黄盖脾气直,率先发问:“你就是太史家的女儿?主公让我等助你,要怎地你就说吧!”
“你们帮我,那就不客气了!”
太史青鸾所处是上风位置,一张口酒气就传了过来,吕蒙皱了皱眉,心生厌恶。
“那个大兵,把你的弓箭借我,其余人退后千米。”
一名弓兵见吕蒙点头,就把身上的长弓和箭壶递给青鸾。
黄盖嫌弃地说:“没用的,我们箭都要射尽了也打他不下,你也别来说些醉话,还是离远点吧!”
吕蒙也说:“按说主公有令,我们应该听你的,但后退千米却不可,不说别的,但凡你有差池想救你都来不及。”
“好话说到了,要是有误伤不要怪我!”
太史青鸾懒得再说,跳下马,又拍了白马一下,白马掉头向后跑出千米站下,远远望着主人。
吕蒙让众军停下,后退十米,把主场让给太史青鸾,他猜想太史慈弓术出众,也可能这位后人继承衣钵,想来个箭射对方的首领,起个威慑作用。
但鏖战已有月余,对方根本就没有个出头的将官来说话,都是冷冰冰的箭矢和滚木礌石,有时还浇水、扔火把,没人和你一对一的挑战,这位太史大姑娘又有什么招术呢?
见太史姑娘站在城下,仰头喊道:“城里的主将是谁,我不想杀人,把大门开了吧,咱两下方便!”
敌我两阵都笑起来,不同的是,东吴战上是偷着笑:这是哪里来的憨货,以为敌人是私塾里的蒙童吗,这么乖乖听话当我们这一个月是玩那?
宋军则是开怀大笑,有人在城楼上就嘲讽道:这帮伪汉是无计可施了,派个女娃子来逗我们笑,有人就喊道:“这女娃嫁人没有,找婆家的话我给你开门!”
太史青鸾不以为忤,认真回答:“没嫁呢,你就开了门我进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黄盖低声说了句:“真是丢人,她不是傻吧?”
城上宋军也是这么想,笑的更是欢快,有个宋兵抻长了脖子:“我不就挺合适吗,等把你们打败了,哥哥保证不杀你,给你娶回家,当二房。”
话音刚落,一支箭钉上他的嘴,再也说不了话。
现场静了一下,这箭射的太快,谁也没看清青鸾何时摘的弓、搭的箭,只是一晃眼的工夫,青鸾完成了整套动作,弓又背回身上,人畜无害地站在那里问:“那小子,怎么不说话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