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啐了一口:“那家伙是叫武大郎,比本寨主又老又丑,可惜我来晚了,他媳妇已经被人拐跑了。”
武松心中一震,武大郎?听这描述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吗?可是哥哥在清河,也没娶妻,想是另有其人吧。
“既是这样,你不回清风山,来这景阳冈吓人作甚?”
王英揉了下肚子:“好汉也要吃饭啊,我清风山上金银无数,可惜下山没带许多,早就花光了,听说了景阳冈老虎一事,巧了,我王英有个奇技,能学虎叫,善于扮虎,所以被称矮脚虎,既然老虎没了,我何妨装这老虎吓人,劫点路费回家呢!”
“你这畜生,你劫银子给我说,老汉也能给你,为何辱我老婆,她这般年纪都够当你妈了,你怎么能干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
西门达扶着老婆走了过来,恨声骂着,那老婆和他年纪差不多大,妥妥的老太婆,此时也是满脸通红,看着王英咬牙切齿。
王英眼皮白眼仁一翻:“老头儿,是你老婆占了便宜好不好,不是我这些日子素寡的很,这老婆娘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老头儿哆嗦着走近,想打王英又有些胆怯,武松道:“尽管打,他敢还手我砍了他。”
西门达这才壮起胆子打了几下,但对王英没造成什么伤害,还威胁着:“打这两下就算了,再打我清风山人马就来踏平你阳谷,杀了你全家。”
武松说道:“西门老板,你要报仇就在这里打杀了他,俺只当没看见。”
西门达咬了半天牙,还是不敢:“送与官府惩治吧!”
武松自然没意见,就让他们押上王英,有自己在旁,王英也没敢反抗,只是说些恫吓之语争面子。
福子不想再参与,央求道:“岗上确是没了老虎,小人不曾骗人,客官可是把银子赏与小人,还得回去忙活生意。”
武松爽利,把那锭银子掷了给他,福子千恩万谢的要走,西门达拦住他:“你是本地人,去跟我到官府做个证人,好处少不了你的,三十贯如何?”
听得还有钱赚,福子小二就答应跟着解送贼人,西门达才放下心来,虽然对武松感激,但毕竟是陌生人,西门达褡裢里还藏着银票,怕再生变,福子是山下开店的当地人,相比要牢靠些。
下了山岗,陆续有人看到,好事的就上前打听,西门达羞于说这些事情,福子却愿意宣讲,略去西门达老婆被辱之事,将贼人冒充老虎剪径被武松大打一通的事吹个天花乱坠。
没等他们走到县衙,事已传得沸沸扬扬,人们大赞:前有孙大圣伏虎,后有武松打假虎,景阳冈从此太平啦!
县衙门口遇到了西门老头的儿子西门庆,看到父母甚是惊异,老太太委屈了一道,见到儿子捂着脸大哭,老头儿偷摸告诉西门庆发生的事情,直气得西门庆怒火冲天。
他本来也是个泼皮出身,年轻时一直没做过什么正经事,斗鸡走狗、欺男霸女,被老父亲央求着继承了家业,却开发出商业潜能,把药材生意做的极大,又兼营了许多赚钱的买卖,西门大官人的声名日隆,但他还是以坏人自居,当老板不忘本,常干些恶棍行径,只是没想到,竟有比他还恶心的恶人。
哇呀暴叫着把王英揪过来,一拳揍的王英满嘴淌血,又一脚蹬出去,这西门庆也是练过武艺的人,拳脚利落有劲,王英被踹得贴着地皮滑出老远,脑袋撞在衙门口鸣冤鼓的柱脚上,当时晕了过去。
西门庆犹不能解恨,去抢门口捕快的腰刀,被捕快赶紧拦住:“西门大官人,许多百姓看着呢,你可不能动私刑,还是交给老爷办理,放心,没他好果子吃。”
这时衙役也被惊出来不少,上前拖了王英进去,西门达才得功夫给儿子介绍武松,西门庆立即俯身长揖:“恩公,大恩不言谢,处理完那厮一定到我家,让西门庆表示一番心意!”
“小事一桩,休要称谢,俺还要去清河,就此别过!”武松背过官司,此时事情已了,也不愿再进衙门。
正与西门庆推辞之间,忽然听来一声弱弱的呼唤:“二郎,可真的是你?”
武松闻声看去,一个挑着担子的短粗汉子站在人群之外,正呆呆地看着他,如果不是声音太过熟悉,武松根本就不会看到,正是自己日夜思念长兄如父的武大郎。
“哥,你怎么来了阳谷?”武松惊喜地大叫,便要过去相见,刚刚站直身躯的西门庆看着纳罕:“你和这卖炊饼的认识?”
“那是我大哥!”武松说着已挤过人群,和哥哥抱在一起。
西门庆看着两兄弟相聚的热烈场景,神色有些尴尬:这,太巧了!
县衙升堂,有两个人证在,案情清晰,但人犯被打得昏迷不醒不能问供,县令让收入监中,择日要了犯人口供再定刑期。
西门庆朗声说道:“此人犯的罪不可饶恕,大圣朝的大王刚刚为民除害,此人就来景阳冈上作乱,真正目的是让孙大圣的事迹成为空谈,如此祸心,不开刀问斩就没法向孙大圣交代,请大人明断!”
县令本来就与西门庆私下有钱权交易的关系,这次西门庆也占理,不过是将刑罚加大而已,自然要给这个面子,带着官威发话:“本县之意即是以极刑处之,以安民心!”
堂下三呼英明!县令宣救人的义士,衙役说没见到。
西门庆出来四处张望,武松哥俩已不见踪影,福子收了西门达的银子乐呵呵地跑了,围观百姓又多了一些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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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大的家在紫石街的一处二层小楼,进得家中,像是一个糕饼作坊,四处都有面粉的痕迹,案板上有揉好的面团,还有一应做面食的家什。
满满登登的无处落脚,武大有些不好意思:“这阵子没收拾,有些乱,以前蛮好的。”
武松想起从王英那听来的话:“大哥可有娶一门嫂子啊?”
武大憨厚笑笑:“我这样子,谁肯嫁与我,一个人过得挺好。”
随后指着楼上说:“楼上宽敞,以前是金莲住的地方,现在她走了,你就住楼上吧。”
武松看到厨房旁边还有一间住人的小屋,武大把脱下的外衣放在那里,顿生疑惑:“大哥是住这里吗?楼上那个又是谁?怎会住在一起?”
“你先上去,我烧点水,慢慢与你说。”武大开始忙活,武松迟疑着走上楼。
像女人的香闺,干净、亮丽,空气中还留着好闻的脂粉味儿,与楼下完全是两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