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马驰返沧州城,正是午夜时分,时迁在府衙门口用石子划了几个字:柴、有、时,自认为已经把意思表达明白了,就拨马去了东街。
此时万籁俱寂,陈老汉的家他送过银钱,知道所在的地方,很快摸了进去,他的眼睛在黑夜里比一般人看得真切,看出老汉家里比从前更是干净,甚至连破烂都没有,在一角的木床上,找到老汉的小孙子,睡的毫无动静,也不知是死是活。
时迁摸过去,皮肤是温的,放下大半的心,拍拍孩子,听到微弱的一声,还是不曾醒来,时迁翻了半天找出一个破布单子,扯成布条,把孩子背在身上用布条束紧,上马出了沧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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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家庄在上午闹了起来,张飞找不到给孩子预备的玩具了,在庄子里大闹说进了贼,诸葛忙去查看生辰纲,知道没事就觉得张飞是小题大做,让刘备劝住他,以免惹柴进不快。
张飞却不听劝:“为何偏我失了东西,是我长得好欺负吗?”
说话间柴进和庄客们也闻声赶来,柴进问庄丁昨晚可有发现,庄丁说咱家防卫铁桶一般,怎么可能进贼。
武松在廊下看热闹,不由哂笑,正好被张飞看到。
“那贼汉,昨晚饮酒就你不在,分明是你拿了我的东西,还看我笑话,是要讨打吗?”
张飞怒气爆发,声若洪钟,庄上客人都听得心神不安,武松却是不怕:“你这蠢货和一头叫驴何其相似,要打就打,乱叫个甚,俺还怕你不成。”
张飞哪受得这等挑战,狂叫着向武松冲来。
“两位好汉且慢!”柴进连忙插在中间阻拦,对张飞说:“张兄,你东西在柴家失踪,我必给你个交代,武松贤弟虽然脾气鲁直,却不是爱拿人东西的,两位不要起这冲突!”
武松却说:“大官人,领他去演武场,武松要会会这位好汉,手上能耐是不是比嘴上厉害。”说罢率先转头去了演武场。
“哈哈,正合我意!”张飞虽然大笑,脸上却无一丝笑容。
柴进无奈,对众人说:“两位既然要切磋武功,大家就去捧场看看。”
演武场是门客们常常演练的地方,不由分说都往那里赶去,杨志等人就跟随在后,情绪都很兴奋。
演武场上,两人相向而立,都是威猛大汉,武松身高略长于张飞,张飞体魄壮于武松,外形上很难说谁占上风。
武松两手抱膀,轻蔑看着张飞:“老黑,俺在柴大官人庄上已住了一年,也算主场,就不欺负你,赤手空拳与你打,你愿意用什么兵器随意。”
演武场上刀枪剑戟各类兵器都备了不少,张飞根本没有看,虽然平时作战用丈八蛇矛顺手,此时对上个江湖客也没必要拿出兵器,比了个起手式:“少说废话,放马过来!”
柴进忙说:“二位点到为止,二郎照顾客人些!”
这话被张飞听在耳朵里,跟骂人仿佛,自己何曾是被人照顾的对象,再不说话,挥拳和武松斗在一起。
旁观人群中,刘备着急:“三弟鲁莽,不要把人打坏,在人家庄上不好看那!”
诸葛笑笑:“这却未必,那汉子绝不是软柿子。”
说话的功夫,场子中央的两人已对打了几十回合,谁也没讨到便宜,张飞开场时势若奔雷想着一举击倒对方,此时也把速度降了下来,开始认真看待对手。
这黑厮却不是个徒有其表的草包,外表粗鲁不堪,搏击起来也甚有技巧,武松心中暗赞,收起轻慢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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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提辖得报后,去看了府衙门前留字,虽然只有三个字,也琢磨出来是时迁发现了赃银,暗责时迁没有当面汇报赃银的明确地点,知道是那神偷信不过自己,怕再被扣押。
有了根据,便去找府尹请命搜查柴家庄。
府尹见到他先就叫了起来:“陆提辖来得正好,伪汉攻势太猛,援军至今未到,刘团练使要顶不住了,须得你带人上去!”
陆提辖也很急:“汴京应该收到急报了,怎么未调来兵马增援?”
“恐怕是不止我们这一处遭到伪汉进攻,朝廷的兵力也吃紧啦!”
“大人,生辰纲的线索已经找到,在柴家庄,我是来向大人汇报的,柴进与贼人伙在一起,赃银若不及时起出,稍纵即逝啊!”
府尹急眼了:“都什么时候了,伪汉兵马要是攻进来,你我身家性命都不保,你还管那生辰纲作甚,快些带人上前线吧!”
陆提辖虽不甘心好容易换来的情报被弃之不用,但也不能违逆府尹大人的令,应诺下去调兵。
府尹自回内衙吩咐夫人收拾细软,做城破逃亡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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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家庄的演武场上,张飞、武松二人已打了几百回合,庄上做好餐食已向柴进报了几次,柴进自身功夫一般,却甚爱观人比武,已经成痴,挥手让仆役下去,说是快要打完了,要看个结果出来。
想着要结束了,场中那两人却越打越来劲,始终没有哪个要落败的迹象,早饭也拖延成了中饭,看客们都乏了,场上陆续响起了腹中饥鸣之声,柴进喊道:“两位停战吧,已经晌午了!”
场上却是打得胶着,一时不好分开。
诸葛凑近刘备耳边:“主公,这又是一个子龙啊!”
刘备猛醒:“确是难得的虎将,云长,把他们分开吧!”
关羽正看的津津有味,恨不得自己加入战团,听了刘备的话,已知大哥心意,便走入场中,蓦然出手,一手接住张飞的拳头,一手格挡武松的飞脚,才算把两人分开。
“痛快!痛快!出这一身透汗,俺这疟疾都好了!”武松打得畅快淋漓,心情大爽。
张飞一竖大拇指:“是条好汉,咱老张想胜你,恐怕只能上马拼打!”
诸葛上前:“俱是英雄好汉,短时间难分胜负,不如一起共事,还能多些切磋的机会,翼德,你看武松可能做兄弟?”
张飞英雄相惜:“我是想把人家当兄弟,谁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老张呢?”
武松一咧嘴:“老黑不错,就是不知酒量怎么样?”
张飞环眼一瞪:“要说饮酒连二哥我都不服,敢与我较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