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周遭陷入一片骚乱,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案件会发生这样的转折。
“这……怎么可能?”
苏忘语猛地弹起身子,目瞪口呆地望着回来的捕快。
前世,红月房间的浴桶里根本没有冰鉴,否则他就不会是被软禁那么简单了。
可苏忘语想不明白,为何过去发生的事出现了变化。
难道……是重生带来的影响?
苏忘语心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倘若自己的重生真能直接影响未来,苏家恐怕危在旦夕。
不说别的,单凭眼下情况得不到妥善处理,威勇侯就会跟苏家死磕。
魏衍和李元芳同样呆若木鸡,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竟被一个弱冠之年的世子耍得团团转。
梁羽看向苏忘语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片刻后嘴角微微上翘。
“苏忘语!本官如此信任你,你却戏弄本官?”
魏衍稍作反应,气得吹胡子瞪眼,摆了摆手喝道:“来人,给本官擒住此獠!”
“魏大人且慢,苏兄怎么说也是定安侯世子,理应给他解释的机会。”
梁羽急忙挡在魏衍和苏忘语之间,拦下蠢蠢欲动的捕快,随即转头面向苏忘语。
“苏兄,我相信你绝不会下此毒手,即便真是你做的,现在跟魏大人坦白,想必也能争取到圣上的宽大处理。”
苏忘语瞥一眼看似为自己辩护,实则悄然引导他人默认自己杀人的梁羽,神情格外凝重。
现在苏忘语毫不怀疑,威勇侯千金遇刺一案,与他有密切关系。
不过现在并非考虑这些的时候,想办法让一切回归原位才是重中之重。
苏忘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询问道:
“魏大人,墙外有真凶留下的脚印,您可派人查过是何尺寸?”
“本官亲自测量过,鞋印为八寸。”魏衍脱口而出。
苏忘语眼前一亮:“可晚辈身高六尺,鞋履足有九寸,若真是凶手,为何要穿不跟脚的鞋子?”
魏衍被反问得一时语塞。
如果苏忘语真是凶手,面对修为远超自己的威勇侯千金,仍选择穿小一寸的鞋子很可能会出意外,显然不符合常理。
魏衍冷静下来,转头看向捕快。
“本官问你,其他房间或人身上都未发现能冰冻的物品吗?”
“回大人,确实没有。”
捕快微微躬身,语气坚定地说道。
魏衍再度看向苏忘语,提高几分嗓音:“现在唯有苏世子能储存冰刀,你叫本官还如何相信你的话?”
若苏忘语只是有一定的可疑之处,魏衍确实不敢对他逼得太紧。
但此刻证据确凿,纵使将他缉拿归案,定安侯也没有任何理由发难。
“可晚辈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苏忘语席地而坐,边脱鞋子边说道:
“穿小一寸的鞋进行激烈运动,脚部势必出现损伤,所以魏大人一看便能知晓晚辈是否无辜。”
说话间,苏忘语将鞋袜脱得一干二净,露出一双布满青筋的脚丫。
这双脚皮肤细腻,很明显主人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几根脚趾节上带有伤痕。
怎么回事?
苏忘语看着脚面如遭雷击,仔细思索一会儿总算想起伤痕的来龙去脉。
昨日他有些疲倦,便暂时放下书本,离开苏府前往城外散心,结果不留神鞋里进了石子,将脚趾划伤。
这件事本无伤大雅,前世大理寺调查过程中也未提及,苏忘语便一时没想起来。
“魏大人,晚辈脚上的伤痕,是昨日去郊外留下的,并非新伤……”
苏忘语试图解释,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魏衍冰冷的嗓音打断。
“不必多说,你还是跟我回大理寺,由仵作检查以后真相自知!”
苏忘语闻言心凉半截,这下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万分懊恼,方才不应该急着锁定凶手,而是通过脚印引导凶手的身高,坐实真凶身份。
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就算将实情全盘托出,魏衍也只会认为自己是在狡辩。
果然还是经验不足。
“魏大人,妾身有话要说。”
苏忘语一筹莫展之际,花魁红月微微躬身,款款走到他身旁,媚眼如丝地望着魏衍。
“红月姑娘但说无妨。”
魏衍对红月还算客气,毕竟全京城的男人都希望能一亲芳泽,他也无法例外。
“谢大人。”
红月扭身面向苏忘语:“请问苏世子,您觉得威勇侯千金是什么时辰遇害的?”
“距此刻不超过一个半时辰。”
苏忘语恍然大悟:“这段时间我刚好与红月花魁在一起,根本没时间下楼杀害威勇侯千金!”
“你们二人期间一刻也未曾分开吗?”
魏衍盯着红月的双眼问道。
“启禀大人,妾身与苏世子聊了聊诗书画卷,便吩咐丫鬟伺候他沐浴去了。”
红月双手置于胸前,缓缓说道。
眼下的情况,她不敢有丝毫隐瞒,不然极有可能被魏衍认定为帮凶。
他们只不过是尚未达成的管鲍之交,没必要为对方以身涉险。
魏衍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来案发期间,没人知晓苏世子究竟在做什么。”
他打心底里也不希望凶手是苏忘语,定安侯身在边关镇守一方,是当之无愧的护国功臣,魏衍自然也对其敬佩不已。
但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苏忘语,即便再怎么不愿,也改变不了事实。
“魏大人,您可知红月花魁的房间在几楼?”苏忘语定了定神,反问道。
魏衍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片刻后长舒一口气。
“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下去。”
苏忘语挺直身子,神色淡然:
“红月花魁的房间在三楼,晚辈想杀害威勇侯千金只有两条路,要么从三楼跳下去,要么找机会从正门溜出去。”
“可晚辈自幼弱不禁风,翻窗只会让自己身受重伤,而走正门必然能有人看见。”
“敢问各位,谁曾见过本世子案发期间行走在顾芳居内?”
大厅中议论纷纷,始终没人站出来指认他。
苏忘语气定神闲地穿好鞋子,正准备继续抽丝剥茧,把真凶揪出来,耳边却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
他连忙侧身躲避,只见一根木屑擦肩而过,径直没入身后的墙面。
苏忘语暗自庆幸方才躲得快,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木屑射来的方向,发现李元芳右手仍停在胸前,面色铁青,目眦欲裂。
“苏忘语,这般敏捷的身手,你还敢说自己弱不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