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甫看着眼前一位绝色的女子,问道:如果你不想死,你就按我刚刚和你说的去做,你可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对方回答道:小女子知道了!
“好了,滚吧!”
当这个女子打开洪文襄的牢房之时,他惊呆住了,他想过对方会有无数种来折磨自己的手段,甚至是以家人的性命相要挟,可没想到来的会是这么一位。
洪文襄说道:陈园园,你怎么来了?
她说:洪公子,整个齐郡都已经陷落了,我不在这,我还能去哪呢?
齐郡有一楼,名为天香楼,是齐郡所有文人雅士最愿意吟诗作对、把酒赏月的好地方,不是因为地方好,而是那里的人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尤其是那里美女,姿色具佳,不然这些书生们每天吟诗作对给谁看,天天面对一群大老爷们吗?而眼前的这个女子更是大有来历,连续占据三届花魁,不但能歌善舞,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于是在齐郡,为了获得美人的青睐,不知每天有多少人挤破了头皮都想要目睹她的芳容,甚至更有人扬言,愿休了自家的丑妻,只愿能和陈园园共饮一杯。更有人称,齐郡有三绝,齐郡的诗,齐郡的词,齐郡的园园,绝上加绝。苏文襄曾经也与这位绝色女子有过几次会面,那时的他,一首肝肠断,天下何处觅知音。这一句出来,整个齐郡无不都为之惊叹,从而也博得美人青睐,本想与美人共度良宵的,没想到连手都没摸到,可真是个既漂亮又高傲的美女子,不过,他很喜欢。只是没想到,再见面,如今两人都已成为人家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说完这句话,两行热泪从她的脸上滑落,苏文襄看了无不为心疼,赶忙过去为她擦泪,好声安慰。
陈园园擦拭掉脸上的泪渍,拒绝了他的好意,她开口问道:听闻苏公子被人关到此处,整整三天,滴水不进,小女子有些担心,所以特意带了些饭食与水来看看你!
听到这个之后,苏文襄又重新坐了下去,他一脸毅然决然地说道:我宁愿死,也绝不向敌人妥协,园园,你还是回去吧,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但我意已绝,宁死不屈!
陈园园听他说完后,没有一丝的惊讶,意料之中,她说:早就知道你们文人书生最在意的就是你们自己的脸面,情愿死,也硬是要维护自己的尊严,可怜我们这些乱世中的弱女子,只能依附于你们这些男人才可以生存,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人的生死可是关乎于其他更多人的生死?你死了,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你想死,可我不想死,我只想好好活着,这有什么错吗?说完,她便又哭了起来,哭得那可真是一个梨花带雨,让人心疼。
洪文襄不忍,只能站一旁好言相劝,轻轻地一揽对方也就顺势入怀,有美人在怀中哭泣,自己又怎能不心软,可是他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来。陈园园立刻从他的怀中挣脱了出来,他还真想再继续好好地温存一会儿,她哭着喊着说:既然你决意要死,不在乎我的生死,那好,我就先去死!说罢,从发髻上取下簪子对准自己的脖子正打算狠狠地刺下去,苏文襄岂能答应,立刻就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继续下去。
苏文襄扔掉她手中的簪子,他大声说道:好了好了,你别再这样了,我答应你,为了不让你死,我会活下去!
“真的吗,你没骗我?”她哽咽地问道,想要真正地确定他是不是说的是真话。
“真的,我怎么可能会骗你?”
陈园园听后,喜笑颜开,由悲伤转欢乐,对着他甜甜的一笑,就是这一笑,彻底融化了他的心,他将她一把抱入怀中,只是他没发现她的眼中多了一丝厌恶。
“来,苏公子,你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再慢慢地、好好地说一番话。”
“好。”
苏文襄开始狼头虎咽了起来,这些个天,他真的是差点没有把自己给憋坏来,他一边吃饭,他一边紧紧地握紧她的手,再也不想放开,她看着他,也是笑容满面,唯有眼神底下躲藏着那丝阴暗。苏文襄越吃越不对劲,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她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突然,他眼睛变得血红,感觉浑身难受,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撕咬着自己的身体,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地猛扑向对方。
“苏公子不要啊!”
……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陈园园衣衫褴褛地跑了出来,这一回是真得哭得梨花带雨,比谁都要伤心,撕心裂肺,然而没等到他人给她的安慰,等来的是李不甫一巴掌将她掀倒在地。一阵眩晕之后,待她看清了来者是谁,她跪在地上抽泣地说:大人,我已经按你说的全部照办了,求求你饶了贱女的这一条命吧。
“你可以滚了。”
“是,是,贱女立刻就滚。”
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李不甫开始慢慢地翻阅着孙学方的资料,这个人为官几十年,摸滚打爬一辈子,看似哪儿都有他的身影,可却往往最难以找到此人的软肋,就像一个人将自己所有的缺点都暴露给你了,你反而却不知道从何下手,他都不在乎了!不过人老了,心气也就高了,面子最看得重要了,此人学识最高,但气量极小,极其在乎自己的名声,洪文襄就是他最为得意的弟子,苏世杰也是他的学生之一,他能想到洪文襄,但苏世杰估计他却不会注意,要怎么去对付他呢,如何把他的嘴巴给撬开来,还是得找到他身边最为了解他的人来,是时候该收网了,李不甫这样想。
李不甫推开牢狱的房门,苏世杰正襟危坐着,尽管自己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却依旧血迹斑斑,他在此处等了李不甫整整三天了,终于来了,感觉他整个人都变得沧桑了许多,鬓角居然都开始有些花白,怎么之前没有发现呢?
李不甫说:想好了吗?
苏世杰说:我还活着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说吧,你还想要做什么?除了那些丧尽天良的我不会干。
李不甫摇了摇头说:当然不会,其实我也不喜欢强迫别人去做什么,我不喜欢、你也讨厌,都不好,只有双方都心甘情愿,这样才能更好地合作下去,不是吗?咱们言归正传,说一说你对你们的孙院长的评价与映像吧!
苏世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你想让我欺师灭祖?
李不甫说:当然不是,你只要……
“乐意效劳!”
李不甫还没有说完,对方就抛来了这么一句,他笑了笑,还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啊!
苏世杰说:你说的没错,孙学方就是一个附势趋炎的小人,他看不起我的家人,看不起我,更看不起那些出身寒微之人,在他的眼中,只有那些富家子弟才配做他的学生,他在学术方面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从未体验过人间的疾苦,他不懂真正的人世间是怎么样的,他认为人不但有阶级之分、更有尊贵与卑贱一说,特此他还写了两篇文章,论贵族、论奴隶,里面具体就讲述了奴隶与贵族之分,他还是一个特别无耻的小人,他曾经宣扬的文章里面居然还有我的心得,可是事后他却什么都没有和我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就像这一切都是正常应当的,平常的富家子弟他们都是瞧不起我这类的穷人的,他是连瞧都愿瞧,打从骨子里就自视高人一等,我恨这种人,更瞧不起我自己,怎么二十多年了到头来,还是没能脱离这片苦海。
好了,我的话说的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想要我讲的吗?
“没有了,非常感谢你的配合,祝我们合作愉快!”
苏世杰理都没理他就直接走了。
下一个,洪文襄,此时此刻,他正在一边大吃大喝,就好像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在他的身上一样。
见到李不甫的到来,他没有一点的震惊,相反还很淡定,早已等候多时,他先开口说道:你来了!
李不甫一来没有急着先说什么,只是单纯地看着这个家伙心里到底在想干什么?
洪文襄将嘴巴抹干净之后,他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只有你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我就把你想要的统统奉送上。
我先说了哈,评定学院的院长是需要有相应的代表作的这个你应该知道吧,但是他啊,在官场上混迹了几十年什么也没捞着,一身的学问也差不多喂狗了,难怪此人终生不得志,他的文章好多都是我亲自代笔给他写的,还有一个你绝对没听过,我想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也是偶然才发现的,他在家中豢养了男童,这个你肯定没想到吧,我自己刚开始都不敢相信!
李不甫说:我听别人说你不是他的最得意的弟子吗,你这样做对得起他对你的信任与栽培吗?
他说:我呸,我还是他得意弟子,我告诉你他是看到我家有钱,我父亲是卖私盐的,这个有多挣钱想必就不用我说了吧,他天天在我家身后舔着一张脸,跟条老狗似的,要不是我家看他可以给我们带来一些好处,我连睁眼都不想看到他。对了,陈园园如今在哪?
李不甫说:可以,果真是名师出高徒啊,在下也算是长了一回见识。说完,他就走了,也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
当晚,当孙学方听到自己的学生对自己的学术造假的消息时候,一大把年纪的他再也不管什么身体问题,直接大发雷霆,拿着拐杖将地板敲裂开来,指着门外大骂道:这些畜牲,他们都已经不是人了,丧心病狂的疯狗乱咬人,那个苏世杰,当初要不是我看他一家可怜,他到现在哪还有书读,早就该饿死在街头了,还有这个苏文襄,别以为家中有几个破钱就可以了不起了,我堂堂学院院长、皇上钦点的进士,我缺他家那么几个臭钱吗?我真是老眼昏花,养了这么些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真是瞎了眼了。
孙学方继续说:你先放我出去一会儿,我要找他们好好地理论一番,我要亲自清理门户,将这些不忠不义之徒从此除名,我丢不起这个脸,这简直就是我们学院的耻辱。
李不甫说:孙院长你先别生气,你好好坐一会儿,冷静一下,我提醒你一下哈,你要是从这走出去了,那在外人眼中可就是投诚了。
“你放屁,老子打死也不做你们的走狗。”
“孙院长这不是急了吗,你听我说完,我可以放你出去,可是你得有一个光明正大出去的名声啊,生死是小,可先生名节是大啊,你不说,后人会怎么看你呢?你看这样如何,你先认个错……”
“我怎么可能会出错?”他大声吼道。
“听我说完,好不好,不是让你向我们低头认错,而是向你自己,说难听了点,就是当初自己白瞎了这一对眼睛,看错了这么些个逆徒,如今你就要行使你院长最后的权力,将这些逆徒,全部开除,你看如何啊?”
孙学方哼了一声,说:少跟我在这里耍什么花样,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不管你耍的什么主意,等我清理完门户之后,我当众自尽,以敬天下。
李不甫说:你也可以不自尽,依旧可以昭告天下,想必大家都是相信你的。
李不甫放出了孙学方,又将他放进了苏文襄那里,接下来,就是这一对师徒上演唇枪舌剑的精彩画面,而在外面凑热闹的李不甫此刻可真是笑得太开兴了,没想到身后突然出现宗弼的身影。
宗弼说:果然玩弄人心的这一块还是你们中原人最在行,读书人最看不起读书人,读书人擅杀读书人,今日一见,不同凡响。
李不甫说:谢宗帅的夸奖。
“你呀,花花肠子这么多,又如此歹毒,你说你也是为了活命才投靠我的,会不会哪天为了活命再将我也给卖了呢?”
李不甫说:这个绝不会的,举世之间,都已经没了我的容身之处了,自从我投靠宗帅之后,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凡是跟我有任何一点沾亲带故的亲人们,都被中原人给赶尽杀绝了,我在远方的老婆孩子也死了,我已经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我要这个天下以命相偿,血债血偿。
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说话再也不像之前一样谄媚了,抬头挺胸,语气平和,有种置之死地而不顾的情景了,我已经连死都不怕了,我还怕什么呢?
很好,他都已经有了和宗弼一一差不多的想法,以血溅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