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一场合谋就此拉开了。在此之前,他还特意将身上仅存的银两拿去占卜,之前他还从不信命的,没料到这一次要赌一把大的,想着将要击败那位,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思来想去都不自在,他想要看看天意。占卜的人说:你的大事都能成功,可以建功立业,然而你的事情问过鬼神吗?起初他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等他回头想通之后,他顿时明白大喜,当下的人不是大都听天命、信仰鬼神吗?那我就来做你们心中的那个神。于是他就用丹砂在绸子上写下“李绅王”,放在别人所捕的鱼的肚子里。等到别人发现鱼肚子里面的帛书,本来就已经很奇怪了,等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他又暗地里到旁边丛林里的神庙中,在夜间提着灯笼,作狐狸嚎叫的凄厉声音大喊:“南河兴,李绅王。”所有人整夜惊恐不安,第二天他们所有人都看着李绅,对他指指点点,这就是他想的效果。接下来就是制造一场事端了,一个导火索点燃这整个炸药桶,将南河炸上天去。又是在一个招工的市场里面,一个商人拼命地打压着贫民们的工钱,他是这样说着:我这有活干,谁出的力多谁就来干。在他的字眼里,却没有提及一分钱,因为默认的就是越少越好,也可以分文不给。然则即便如此,依旧还是有人争先恐后地想要这份活干,商家强忍着笑意,在人群中像是挑捡白菜似的,择优录取,爱干就干,不干就走开,后面还有一大群人等着排队呢!就是在这样的凌辱中,他们这些人依旧还要忍气吞声,没办法,如果不干那就没有饭吃。李绅站在外面看着那个商家在中间洋洋得意着,他心中暗暗道,今天将会是你最后一次的得意了。他挤开人群慢慢地来到商人的面前,商人还以为他也是来抢活的,但是这瘦胳膊瘦腿的谁看了都嫌,商人说:你走开,一看就不行,别拦着后面人的路了啊!
李绅说:该走的是你。说完,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刺进了商人的脖子,顿时鲜血喷涌而出,商人瞪大眼睛,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何而死。维护秩序的官兵们见状纷纷拔出刀剑来,将李绅视作一个亡命之徒,面对他们的堵截,李绅脸色淡定,他在赌,赌一线生机,眼看就要被他人砍成肉泥,不料有一群人冲了出来,挡在了官兵的面前,身为同伙那就一起杀了,只是这些官兵忽视了他们自身的人数差距,顿时鲜血四溅,只留下几具躯体横尸在众人眼前。他们没有注意到李绅在这些人冲出来的时候,嘴角翘起,这就是昨晚那个人的配合手段了。
当在场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李绅站在了最高处,身边还有一群人陪伴,他大声喊道:这样的苦日子你们到底还要过多久,你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每天过着狗都不如的生活,吃饭还要看别人的心情施舍,每天过着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日子,这何时是个头?如今国家给了我们人身自由,却没有给我们活下去的自由,怎么办?国家现在都不管我们了,他们不在乎我们的生死,怎么办?那些自以为是的官员们颁布好了政策,做做个样子,啥也不管,人就这样跑回去了,留下我们在这里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他们却在家中大酒大肉,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兄弟们,现在已经没有人管我们了,在这样下去我们就要被这些人给活活地搞死了,可是我们不想死,我想活着,这样好吗?我想冬天有件衣服穿,我想夏天有口水喝,我想要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这样不行吗?
人群之中已经开始暗流涌动,他知道接下来该一鼓作气了。
那些贵族,生来就操控我们的生死,压榨我的生存空间,我们只想好好地活着。可是我们要想好好地活着,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我们自己要给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权利,从他们的手里夺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我们要自由、我们要吃饭、我们要想有一个家,这样不行吗?难道那些贵族们生来就是比我们高人一等吗?造反是死,不造反也是死,同样是死,为自己死一回,这样可以吗?
好!
李神王!
带动一群人的情绪,只要人群中有一个人愿意跟随,气势大过其余任何人,那么这些人就都将会被带入这场节奏之中,跟着他们跑,就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在清河郡拉开序幕,这一场大火一被点燃,就如同燎原之势,迅速蔓延整个南河四省,越来越多的追随者加入李绅的队伍,他们的队伍规模愈发壮大,可怜秋长期以久所作的付出,还不如人家短短几天之内就造好的声势,他们打着“铲除异已、还我自由”的口号,他们要做的就是抹除南河所有的贵族势力,从此由贫民自已当家作主,实现这个南河真意义上的平等自由。人们看到的往往都是表面化的,他们可不会太在乎于长远的未来,当下就是谁能给他们自由、给他们吃就行,秋的梦想还是太过于遥远、太过于理想化了,她想以最为和平的方式解这一场奴隶主与奴隶们的争端,尽力不发生流血的冲突,尽可能还一个完好的南河,但说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这样,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秋一样。革命是什么,就是革掉人家的命,割掉身上的那块烂肉,这样新的肉才能够长出来,这才是革命。
秋能够见到儿时的熟人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自家的那个人什么都算好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应扮演的角色、也有应尽的任务,凌家从不世出庸材,这是凌家一直以来的宗旨。
秋第一眼看见李绅,眼前的这个人,长高了,皮肤也黑了、人也瘦了,但是整个人的精气神比以往更加明朗,眼神更加坚定,真的长成为一个大人了!
李绅说:好久不见,秋姐。
秋说:好久不见,当初那个比我矮半截、爱哭鼻子的小绅,转眼间就长成一个大人了。
李绅说:人都是这样,要有一个过程,从小孩子到成年,再到一位大人,而后成家立业,最后膝下儿孙成群,在家颐养天年
秋说:可你这是直接从一个小孩子直接跳到了大人了,少了其中的成年环节,直接成大人,你的成长着实有些令人瞠目结舌,如今的你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李绅:你说的这个是人们普遍的自然成长规律,普遍适用,但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总会有那么些个部分,跳脱众人,成为一种特殊的存在,也像现在的我们,你总是用那种一直以来最为常规的办法来解决天下所有事情,以前我每次看你做事的时候都是一种享受,我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我也曾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人,秋姐姐,但是到了外面我才知道,有时候这种做法太天真了,就像是书里面写的道理,往往都是社会欠缺、但又不为人们所接受的。
李绅他是懂穷人的,他自己就是那个穷人,他自己就是从穷苦里过来的人,到现在他依旧认为自己是穷人家的孩子,换身行头,却依旧掩盖不了自己的身份。
秋说:你说吧,继续说,我听你把心里的话一口气全部讲完。
秋,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你行的是替天行道,走得是王霸之路,如果说在几百年前,大陆陷入了荒原战国时代,也许你的想法会在中原各个角落里面开花,遍地果实,走到哪,哪的人民都会端着盆、敲着碗,等待着你的到来,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人们早已看清了这些商人们的实力与手段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些阴谋计略对于他们来讲已经起不到作用了,他们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利益,金钱,长期以久的金钱,像商城手中紧抓的这些利益手段,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切实的存在,就是钱,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不是你说的那种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与民更始、与民齐心了。
秋说:我并没有错,你也无错,你想的这些,我早已知道,商城那边更加清楚,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商城对于凌家的一言一行,放纵不管,他也想要这个天下陷入混乱,越乱越好,女真人先屠戮一遍,剩下的人再自相残杀一遍,等天下重现荒原战国时代,人人自危,这时候,他们才会想起和平的重要性,知道以前的太平日子是多么的不容易,这时候,商城再次抓住人心,将过往的反对势力全部清除,往后的时光只不过又是再一次的商城与五国并存的时代,为这人间争取几百年的时光,商城真是打得好算盘,你们也是如此,凌家也想要重现战乱时代,继而一统,混乱之中谋取利益,双方都是打得一手的好牌,难怪商城与凌家对天下的事出奇一致。
李绅说:对嘛,这才是当今时代的大势所趋,我们这些人都只不过是沧海一粟,随波逐流罢了。
秋说:我不同意这样的做法,天下人也不会同意,商城与凌家之间的博弈,以天下人的性命为筹码,谁得的多、谁就更有发言权,可到了最后,不是谁输谁赢,而是最终苦得还是天下人。
你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都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哪还有力气拯救这天下的世人呢?况且,他们也不需要你救,他们需要经历这么一回才能有所珍惜和平来之不易,得有人过段时间就得给他们敲个醒,时刻都得提醒他们一下,这样才能保证天下长久太平下去。
这是太平?这只不过是两家之间的把戏。
你就不要管是谁家的把戏了,知道了又能怎样,你觉得凭你这么一位凌家弃子的身份,能够做什么?凌家不要你了,商城摆弄你们,大河也只不过将你当作一枚随时可丢弃的棋子,想用就用,想丢就丢,还是那句话,大势所趋,我们都只不过是一颗随波逐流的浮萍罢了。
你就如此看好凌家在这一次的博弈中能够胜出?
不看好,商城的赢面还是更大,毕竟人家的底子打得扎实,没那么轻易撼动,但是我对自己有信心,如果只看表面的就决定最后的结局的话,那天下所有的事情不就刚开始就都知道结果了吗,人与人斗,越是知道其中艰难,越是才会觉得有趣。
我想我明白了你们的想法了,不是与人斗,更是与自己斗,所以说为什么不能与我合作,我更能提升你们的胜算,不是吗?
你的想法太过于美好了、太过于天真了。
所以你们就觉得幼稚?还是与商城无异,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不管怎么样,都没有一个愿意与我合作的,哪怕是说暂时情愿与彼此合作,就是不愿多看我一眼,我的想法太幼稚、太天真了,还是你们的想法复杂了?越是困难的事情,往往越是从最简单实在的做法开始。
秋说:放了你手中的人吧,与我合作,让大河回归一统,大河从此不分南北河,只有大河一家之说,只有我们共同合作、团结起来,才会有更多的机会去战胜这个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对手。
李绅摇了摇头说:你还是不懂我在说什么啊,你的想法始终停留在解放人民的自由、回归天下太平之说,我说过了,奴隶他们不是人、不是正常人,就像当初你们在停水城遇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雪荒,那些受苦受累的灾民们已经算不上人了,同样的,这些人们他们也不是人了,他们要的更多,他们饥饿、他们贪婪、他们要尊重、要人权,要活得如那些王候将相般的日子,说白了,他们就是想成为下一个奴隶主,不再饱受他人的压迫,改为他们要去压迫别人,不知我这样说,你可算是明白了吗?
李绅说:不要以为只有富人拥有雄心壮志,穷人也更有野心,野心勃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可以讲的呢?李绅的这种做法,简直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够做出来的,商城有一点说得好的,有信念的人,你还可以知道他想要什么、他的底限在哪里,什么都没有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更不清楚这种人可能为了目的,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李绅另外还额外给了她一个好消息,就是他们在暗自地资助女真人,这也是商城默许的。
秋临走前想要带走一个人,但是李绅没有同意,那个人也没有同意。秋能够毅然到这来自然是有原因的,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过来送死,因为她比白秋雨更了解叛军,叛军里面有她的人,万天成在北方,折离镜在南方,这是他们事先就已经商量好了的,秋在明处,折离镜潜伏在暗处。
秋临走前问折离镜为什么不和自己走?
折离镜说:自己其实早就被人给发现了,他们没有杀我,就是已经默认了我的存在,所以说我待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跟你回去,反而就没什么大用了。
折离镜继续说:告诉你一个消息,苏晨枫也到了南河,只是我一直都没有发现过他的踪迹,他像是刻意隐藏了起来,亦或者是被人给藏了起来,但不管怎么说,他就在这里,而且我怀疑他和这次的叛乱有关联,因为叛军不一般都是头一热,就直接起兵造反了吗?可是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有纪律、有组织的,他们更像是早已蓄谋已久了,除了李绅,他也是最能了解奴隶的人,背后肯定还会有其他幕后人的存在,我希望不会是他。
秋说:我知道了,你保重!
折离镜摇了摇头,他不是个煽情的人,可这一别,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了,就当作是诀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