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她能够坚持多久呢?”
“应该蛮久的。”叔允沉默后想了会儿,继续说道:“我觉得她可能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是吗?那倒是挺好的,与这种人斗,才是其乐无穷,上一次派来的人,虽然挺有本事的,就是身板不太行,没两三下就被搞死了,希望这个人可以让我感受到更多的乐趣。”
第二天,秋本想带点东西还给那位小孩,然而却已经到处找不到人了,孟庆在身后摇了摇头,他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秋知道的,因为用纸风车上面写了“逃”这个字,这一点就足够了。
同样的时间里,在大河的赦令还没有下来之前,三公却已经替整个大河作出了决断,宣布自今日起,南河四省,所有奴隶自此解放,恢复人身自由,永不再受他人奴役之苦。从这一点声明上来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奴隶们自由之后呢?就像那句话一样,只懂得救赎,却不懂如何引导,给了他们人身自由,可他们又将何去何从呢?可这三桓不管,他们收到命令是实现南河所有人自由的梦想,梦想我给你们呢,至于以后怎么做、该如何做,那就都是你们的事情了,这些人也与我通通无关,我将他们赶出家门,去实现他们自由的梦想,让他们有多远就死多远去吧,大河的女皇帝不是要给你们自由嘛,我成全就是了。
这些外来的奴隶们,来到这个地方之后,除了每天按照奴隶主的命令去做事情之外,他们就没有东西可言了,他们早已忘记自由是什么样子了,每天光是能够填饱肚子就已经是他们平生最大的渴望了,如今说还给他们自由,将他们一个人丢弃在大街上,他们十分茫然,不知所措,“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下一步我该做什么?”这是他们心中的第一想法,失去了奴役,他们就像失去了一个家,虽然以前要干很多、很累的话,可是也有一口饭吃,现在,他们就如流落街头的乞丐,有何区别?南河顿时就炸开了锅,到处生乱,无数个奴隶们,跑到原来的奴隶主门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重新收留他们,哪怕是做牛做马,他们依旧愿意;有一些奴隶,他们既不想回到原来压榨他们的地方,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他们的人生失去了意义,心中无望的他们,只能做出最后的选择,短短的几天时间,河流上每天就漂浮了上百具尸体,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死法;还有许多奴隶,他们无处可去,奴隶主也不愿再收留他们,不是不收,而是不敢收,三桓都发话了,他们有谁敢正面忤逆?直到一天,这些奴隶的人数越聚越多,人一多,就容易出事,出大事了,他们聚集在一起,半夜潜入奴隶主的家中,在黑夜之下,人们还沉浸在睡梦之中,就突然有人闯了进来,用刀割断了他们的喉咙,抢走了他们的一切,然后一把大火烧烬了这里的一切,熊熊大火,燃烧在南河四省各个地方,就像点燃的狼烟,烽烟不止不熄,这只是个开始,在接下来数个夜晚,频频有此事情发生,为此,奴隶主与地方军专门成立了军队,这才有了被制止的迹象,然而奴隶的生存依旧没有得到有效解决,他们一日就不可能安分。直到这一天,数千个奴隶组建成一支队伍,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钻入了城中,打开了城内的大门,这些奴隶,浩浩荡荡地闯入城中,在民兵还没有反应之前,见人就杀,挨家挨户地烧杀抢掠,熊熊烈火再燃,将一座城点亮得比白天还要耀眼,尽管后续地方军纷纷反应过来赶来抢救,但是半座城早已被他们烧毁殆尽了,而且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残死在奴隶的刀下,鲜血弥漫在整座城内,七日都未曾洗刷干净。如此这般下去,又怎可是个头,于是三桓不管上头的命令,直接下达清剿令,只要是奴隶,一律格杀勿论,不是想要南河天下一统吗?那就除去这些造反的人性命即可。一时间,南河四省全力围剿奴隶,血流成河,数十日不曾停刀,一股人间腥臭味散发在整个南河,秃鹫几乎在南河的每一片天空上,来回不停地盘旋着,尸殍遍野,乡间的野狼叼着人类的残体跑来跑去,人们待在家中都不敢出去,怕一开窗,那股恶臭味扑鼻而来,更不想看见那残肢断臂,见一眼,就要忍不住呕出来,怕是接下来数天连咽口水都会产生心理反应了。清剿数日,奴隶的身影越来越少,这是要将他们逼迫到灭种族的地步,可笑的是北方的女真一族也正在完成他们的灭族之战,不知听到了南河人的举动,会不会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到时候下起手会不会轻一点,还是给南河人一个痛快好了。就在南河将要进入天下太平之际,一场悄无声息的暗火正已蓄势待发。清河郡内,在一处不为人知的地底下,藏着很多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的身份都是奴隶,足足有上百人之众,这一次他们与以往不同,他们是有组织、有纪律,还有领导人,今晚,他们要做的就是占领清河郡。一声令下,他们趁夜再次摸入了城中,很快地拿下了守卫的官兵,随后迅速占领了府郡,这一次与这前不同,他们不再展开大屠杀,他们像是支有纪律的军队,每个人做着自己应有的任务,不属于自己的,一概不问,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拿下了清河郡,同样的方法再现,他们发出号令,召集南河所有幸存的奴隶,一连攻占了南河十几个郡县,这时候人们才反应过来,但早已为时已晚,他们已经聚集在一起,成为一个团体,他们的人数已经发展到数万之众,而且还在不停地攀升,他们要做的事情,史无前例,他们要一举推翻这南河三桓统治上百年的天下,不单单只是奴隶,还有那些长期受三桓压迫的人们,他们也纷纷加入了这次的反抗的浪潮,一时间,南河从开始的动乱,到平息,再到这次彻底全面暴乱,携千里席卷之势,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占据了南河的半壁江山,速度之快,远超所有人的想象,更超乎了大河的意料,也超出了秋的意料,她也是带着命令来了南河一趟,相当于她只是来传达一个命令,结果第二天,南河就陷入了混乱,上一次是这样,上上次也还是如此,全能村的事迹被传到人间,有人戏言,人家是哪里有事就去哪,他们可好,走到哪,哪就出事。
秋站在季友的面前,尽管心中有一万个想要发泄的愤怒,可是这也都是无济于事了,发怒往往是最后最为无奈却又无能的选择,她只想知道个为什么?
季友,抬头看天,再看地,眼观鼻、鼻观心,摸摸自己的肚子,看看自己的胃口是否得到满足了,良心这种东西似乎并不怎么合胃口。
“怎么,这一切不都是秋大人的指示去做的吗?”
“我要南河人人自由,那我要的,南河所有人安家立业,你为什么不给呢?”
“这个不是不给,而是做不到啊,你想想啊,一个人一两银子,二千万人,那就是需要二千万两,都快赶得上大河的一年财政收入,打死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现在已经不是斗嘴的时刻了,季友他们不给,秋不能强要,他们需要什么,自己又有什么,双方的筹码必须摆上台面来,才能知道双方各取所需。
“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要啊,我就正经的做着我自家的家业,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一没犯法,二没有偷税漏税,三更没有强抢民女,我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可在怕的。”
“照这个趋势下去,流离失所的人会越来越多,他们届时会聚集在一起,给那些有心之人可乘之机,到时候只要他们团结一致,第一个想抹除的就是你们的存在,这样对你们不好,对我们也不好。他们要想安身立命,首先就得有一块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自己的一个家,有了吃的他们才不会饿肚子,有了家他们才不会饱受风霜,只有这两样得到了满足,他们才得以安宁,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拿出诚意来,当然,前提是会提供给你们更多的价值。”
“大河对南河的政策有三补,封地分存,给予钱补,奴隶解放,给予业补,投业以铸,给予税补。”
“这三点我还是说明一下,分配出去的土地,大河会给予你们钱两,相当于从你们手中买下来,奴隶解放,运河凿通,大河已准备将商业链分支到南河这边,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投业以铸造,给予税补,也就意味将来产业的发展替代,依旧由你们作为主导,并且十年内不加收一分税钱,十年后免予一半的税收,在如今这个时代,新兴产业的兴起,从开始发展兴起,转而成熟兴盛,十年的时间早已够了,剩余十年,其实就是躲在家里偷偷地数钱罢了。”
一阵掌声响起,季友大笑道:“精彩,精彩,说得太好、太妙了,说得我都心动不已了。”
“不要认为我在给你们画饼,大河与南河自成立并存以来,大河的小孩坐在家中都比你们这的贵族还要有钱,他们的普通人生活水平就已经赶上了南河好几家一辈子的打拼,不管是从商业技术、国家制度、人文地理等各个方面,始终要优越你们数倍,拿个更好的例子来讲,为什么不是南河统治了大河,而大河驾驭了南河。”
季友笑容玩味地看着秋,说:“你说得如此精彩,我都不想打断你说话了,所以,你讲得这么精彩,我,也就同意了。”
“不过,给我点时间,三桓,我也并非能够只手遮天的,估计门外那两个偷听的老头子,脸色都铁青了。”
秋说:“等,我可以等,天下人也可等!”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容我考虑考虑吧!”
只做自己的家业?秋知道答案了,这些人还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也不想参与新的政策中,他们的胃口也大,想要借此一举并整个南河,到时就有与大河相抗衡的底气,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眼下的一切终究还是在计划之中,停水城那边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南河边境早已厉兵秣马,随时准备渡江南下,大河的第一位女皇帝脾气不差,但也绝对不算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