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最大的意义是你可以看到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了,当你发现自己自己奋斗终生、拼命了大半辈子的时候,自己离原来的那个自己愈行愈远,好像没了边际,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对于我来说,感觉就是一个笑话,我亲身付诸一切的东西,全都是假的,还比不上他人的一纸文书。”卓不凡这样想着。
就像我从小读到大的书一样,想着自己将来可以功名天下,不济的话也可以回到家,当个教书的先生,教书育人,再养几只鸡在门口,每天都可以吃上新鲜的鸡蛋,伴随着日出的光芒,扛起锄头、撸起袖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在田地里洒下自己辛勤的汗水,紧追落日的余晖,刚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此时又有一个贤惠的妻子,早已给我热好了香喷喷的饭菜,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饭、一边看着自己的妻子,即使她不漂亮,但在我的心目中,没有谁能比她更重要了,又过了不久,家中又多了一位新的成员,即使是多了一张吃饭的嘴,但肩上又多了一份挑子,家中的责任就又多了一分,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一些,家中的欢乐也就多了一分,如果是女孩,我就教她琴棋书画,送入我们高山最好的女子学院,如果是个男孩,我既要让他通读古今,更要让他勇敢威严,不知我是否还能活到老了的那一天,如果幸运的可以的话,那麻烦死神先把我抓走,再将我的爱人送她陪我一起上路,至于儿女们,将来就是你们自己的道路了,我也就彻底放手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这一生不曾有谁相伴,孤独终老,但也莫得要紧,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教书、种菜、耕田,再养一只小黄狗,整天与自己陪伴,晴天在外写写生,晒晒太阳,出去遛遛狗也是行的,雨天,窝在家里看书,闲来听着外面雨打芭蕉声、屋内朗朗读书声,声声动人,有空的话,再找几个文人雅士到我这小楼,闲来无事琴书画,也可闲敲棋子落灯花,学那无柳先生,终隐南山垂,这倒也不失为一种安享晚年了。
可是不被允许啊,从小到大读过的书有多少是真正能用得上的,出口成章如果也算的话,我倒是想要成为唐寅一般的风流才子,奈何囊中羞涩,人也是要吃饭的、也是要喝水、要拉屎的,迫不得已的时候还得给人低头下跪认错,才能换取那一点微薄的利益。反倒是那些以前看起来整天无所事事、调皮捣蛋的同窗同学们,他们一个个的,在这个世界上,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还有一些人,他们出生就要继承家业的,他们的人生压根就不需要愁,人家几代人积攒的家业,岂是我这么寒窗十年苦读就能够达成的,我不知想起了哪位说过的话了,成绩好的将来会是你的同事,成绩不好的将来会是你的上司,而你只能一生平庸、无所事事。我想嘛,一个人如此平庸下去倒也是不错的选择,可是世界不允许、世人不允许、我自己可会允许?可曾看过,家人那望子成龙的渴望眼光,可曾见过走在村中的小道上,一个又一个的人指着自己说,你看这就是谁谁谁,当初学习成绩全镇出名了,可是看现在,既没有上榜,也没有混个一官半职,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这样的人,真不知道有什么用?我能做什么呢,又能说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低下头,抓紧时间赶快离开这里。还记得那些当初与自己有说有笑的亲朋好友们,那时候我们的关系是有多好啊,如胶似漆,好的跟狗舔过似的,就差穿上同一条裤子了,那时候的关系很纯粹,有吃的大家就一起分享,哪怕只是一小块,一人舔一口也行,碰见了难事,所有人共同出主意,解决不了大家就一起面对就是了。今天,我们大家又共济一堂了,
有的都已经为人父母了,大家坐在一起,都低着头,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因为出来后每个人从事的事情都不同了,能找到的共同话题都没有了,说来说去,就又都说到了各自的事业,还有谁谁谁没有来,因为人家当官了,怎么可能还会跟我们这群人混一块呢?这么一顿饭,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看得出来,有的欢喜、有的愁,而我有的只有怀念与感伤,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他们都已经融入到这世界当中、成为其中的一员了。你说如果我要选择按自己的路、随心所欲的话,会遭受多少人的反对与白眼?我们人群中似乎也有这么一条鄙视链,就是从众效应,当其中一个人和所有人不同之时,这个人就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异类,显得是如此的特立独行。
想想自己吧,从小读到大的书,也没读出个因为所以然来,倒是喜欢上了弹琴的时候,那个时候最让自己沉迷于其中,但也只是偶尔,结果意外的是书没有读到什么,倒是一曲成名,名动耀阳城,更凑巧的是乱打乱撞的进入了全能村,到现在我都疑问这是为什么,商城的那位给的解释很简单:“因为你弹奏的曲有故事。”哪来的故事哦,全是我自己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怎么弹就怎么弹的。
一纸家书,更像是婚书,他们不让我碰琴箫,因为觉得是玩物散志,只要读书,才可一举成名,现在好了,也不用读书了,更不用弹琴吹箫了,只要我“嫁入”皇宫,没有什么比这更出名、更让人羡慕的了,旁人恐怕都是羡慕得要死,祖坟怕不是冒烟了。我觉得挺可笑的,读了一辈子的书,比不过人家一纸婚书,他们更可笑,觉得理应当如此,那你们当初又为什么让我去读书呢,躺在家里面,就等着那天去给人家露一手不就好了?
还有这该死的信仰习俗,信奉本就没有错,人的内心得不到安全,自然也就会想要一个依靠,可是为什么一个高山、一片大海,两者之间就视同水火不容,就像一个人喜欢吃苹果、一个人喜欢吃香蕉,喜欢吃苹果的人非要说苹果比香蕉好吃,吃香蕉的人不服,非要说香蕉好吃,这么一个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谁都觉得自己有理、对方是错的,可这是个人喜好的问题,谁又能讲的清楚,有时间争这些蒜皮事,不如多读点书、多干些活、没事多运动一下都是好的。
卓不凡感觉有些累了,对这个世界的无奈,又对自己的无奈,他自己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心里纵使有过一万遍想要骂娘的冲动,可是真的面对事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
“小凡,你来一下。”谁的声音,既温暖、又安心?
卓不凡很久没有听见过了,原来是自己的母亲,小时候的父亲扮演的是最为严厉的角色,而母亲却是自己难得的温暖港湾,父亲在一边对着自己就是各种怒骂打教,自己的母亲不敢说什么,她也害怕地躲在一边默默无声,只有等父亲气消了、人走了,她才敢过来抱一抱他,他那时候都有些不懂,为什么自己的母亲要嫁给如此凶巴巴的父亲,真是不值得。
卓不凡的母亲将他拉入了自己的房间,以前这里,卓不凡每次受了委屈就会哭着来这个地方抱着她狠狠地哭上一次。卓不凡坐在她的身边,她牵起他的手,什么也不说,只是双手紧紧握住,似乎生怕他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了,然后一直在流泪,女人是水做的,一伤心就会流失水分。
卓不凡轻轻地将她抱入怀中,不经意间发现了她的头上早已夹杂缕缕白丝,还有她的侧脸,也已各种细纹,如果说父亲是家中的顶梁柱的话,那么,母亲就是屋内的蜡烛,点燃了自己,温暖了他们,卓不凡此刻真的是于心不忍了。
良久,母亲从他的怀中起来,但还是不肯松开他的手,卓不凡就这样任由她紧紧地攥着,她和他说了好多关于他小时候的话,讲他打小生下来就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呱呱坠地,很神奇的是既然不哭也不闹,但这才是噩梦的开端,接下来的才是你表演的时候,各种哭与闹,还认人,见到我就哭,等一抱起就又不哭,睡着了只要听到一丁点儿声音就又哭,哭着哭着都成习惯了,见人就哭,哭了就想要他人的抱抱,没人的时候反而更加安静,难得不哭的时候就说明肯定有问题,一屁股的屎与尿,你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哭不闹,看着我们捂着鼻子在那清理着,你居然还笑了,我带了你的哥哥与姐姐,加起来都没有你小时候一半的闹心。说着说着,母亲又开始转忧为喜了,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渐渐的,卓不凡的哥哥姐姐们也都来了,
“以前就属你最调皮,成天下水摸鱼,带着我们又去山地里抓野味,结果回家的路都忘记了,大晚上的,我们抱在一起都哭了,唯独你不哭不闹,等到深夜父亲找到我们的时候,回去的那顿胖揍啊,屁股都开了花,好几天我都不敢坐着。”
“你除了喜欢干坏事之外,还喜欢欺负女孩子,晚上睡觉的时候,把我的头发绑在手上,第二天起来,差点没把自己的头皮给扯了下来。”
他们也都一起来凑这个热闹,诉说着卓不凡小时候的各种丑事,还有他们的一些小孩子们也都来了,听闻卓不凡的故事,他们的笑容都更加灿烂了,小小的房间里挤满了一个家庭的人,唯独就他的父亲不在。父爱如山,过于沉重,无法言于表。
卓不凡的大哥说:“我们以前回家挨揍的时候,明明每次都是你带的头,你出的搜主意最多,可是每一次背锅的是我们,挨的打最多的也是我们,哎,没有办法啊,谁叫那个时候的父亲总是说我们做哥哥姐姐的必须要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