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内,芳若姑姑将两位神医领到太后跟前。
“瞧过了?”
太后支起身子,紧了紧身上的毯子,虽然现在是酷暑,但她的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又有了容易盗汗,怕冷的后遗症,便是这样的天气也不敢用冰。
芳若姑姑连忙去扶,担忧至极,“娘娘您这样的身子,还担心婉妃娘娘,叫奴婢如何放心?”
太后满不在意摆摆手,“我这样的身子便是再调理也是如此了,那丫头还年轻,皇帝又是个倔性子,认准了一个人也不愿去别处。从前是白氏,现在又是那丫头,真是愁死哀家了,左右楚楚那丫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哀家也喜欢,可这后宫一直没有子嗣成了哀家的心病啊,哀家就是今天去了也没脸见先帝和列祖列宗。”
“您还要长命百岁,哪能说这样的丧气话?”芳若姑姑眼眶红了,握紧太后的手一个劲儿地摇头。
她当年只是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宫女罢了,好在得到了当初的皇后也就是现在太后的赏识,这才一跃成为了现在的芳若姑姑。
太后对她的恩情,她无以为报。
“好了,快不说这些了。先说说,婉妃身子如何?可是她不能生?若真不能生,还有法子调理调理吗?”
两位神医对视一眼,齐齐摇头,其中一位年岁较长的先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草民仔细检查了婉妃娘娘的身子,娘娘只是有些体虚,也有些宫寒应当是贪凉所致,但……要说为此影响生育那倒是不至于。”
太后眼底的光越发急切,抓紧毯子,“既然她身子无事,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孕?”
两位神医越发迟疑,半晌后摇摇头,“请娘娘恕罪,草民等医术不精,实在不知晓,但受孕之事有时也不能操之过急,而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若说太过于操心,反而得不偿失,还请娘娘放宽心,静候佳音。”
“啪嗒”一声,太后悬起的手耷拉下去,她心烦意乱地捏了捏眉心,“哀家不是不知,只是她进宫都已经一年,皇帝又那样宠她,怎么会……”
“她可是有意避孕?”
太后瞪圆了眼睛。
两位神医连忙下跪,“草民不知,还请太后娘娘息怒。草民开些温补身子的方子给娘娘,兴许能见效。”
饶是他们这样说,太后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她抬头看了芳若姑姑一眼,芳若姑姑心领神会,将人带下去。
片刻后,她手中拿着一张方子回来,交到太后手上。
“芳若,你说这究竟是那丫头的问题还是皇帝的问题?”
太后头一次对自家儿子产生了怀疑。
该不会是她儿子不能生吧?
芳若姑姑哭笑不得,“您说什么呢,陛下这样年轻,身体康健,哪有这样的道理,婉妃娘娘也是如此,兴许只是时候不到。”
“你今日带人过去时,那丫头什么反应?”
芳若姑姑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并无异常,很是配合,倒也没有多问,只是奴婢想娘娘心里应当是知晓的,她那样聪明的人,知道您关心子嗣,不会做蠢事的。”
太后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可她心中就是堵着一口气,难以疏通。
“哀家一早就和皇帝提起过子嗣的事情,皇帝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上次选秀选进来那么多女人,他可有碰过一个?”
芳若姑姑叹口气,“陛下痴情。”
太后觉得这话像是一句讽刺,她冷冷一笑,“先帝也是个情种,为了那个贱/人甚至还想废掉哀家,好在辞儿争气。”
说罢,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芳若,哀家当初嫁不了想嫁的人,忍耐了一辈子,到头来儿子却和先帝一样是个情种。”
多讽刺啊。
芳若姑姑心里难受,却不得不宽慰道,“您别这样想,咱们陛下和先帝不一样。”
“…….”
太后沉默半晌点了点头,“也是,总归还是有几分像哀家的,辞儿和先帝不一样。”
先帝当年就是再宠爱慧敏皇贵妃,后宫也还是没少过女人,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孩子出生,虽然活下来的不多,但至少也是有的。
哪像萧辞的后宫,他眼里只有一个沈楚楚,怕是压根儿没把其他女人当回事。
“算了,姑且再等等吧,你把方子交给小厨房,以后日日从寿康宫送去赴月轩,有哀家看着,看谁敢下手!”
太后烦躁地摆摆手,不再多说了。
……
而沈楚楚那边早就炸开了锅。
她难得没有赖在贵妃椅上而是来回踱步,神色难掩烦躁,边走边问,“采玉,你说太后该不会是打算日日叫人给我送药吧?”
神医都请来了,还特意是宫外请的,不就是防着宫里的人动手吗?
前世喝药的记忆涌上心头,沈楚楚脸都绿了。
“娘娘,太后也是一番好意,您的肚子确实……”采玉面带难色,往她平坦的小腹上看了一眼,“您都进宫这么久了,陛下来的次数也不少,后宫一直没有子嗣,太后娘娘着急也是正常的,要不您就喝了吧,调理调理身子,早日诞下皇子公主,看白贵妃还敢说什么!”
“就是就是,您今天还喝冰饮子呢,有太后管着,您的身子也能好一些,这是好事儿!”
采兰非常认同。
只有沈楚楚撇撇嘴,哪有那么多好事,多好笑啊,她两辈子都是黄花大闺女,结果次次被太后第一个催生。
她气鼓鼓地坐回贵妃椅上,抱起黑豆狠狠地揉了一把,突然问道,“你说陛下现在在干嘛?”
采玉怔了一下,往外看了一眼,天色尚早,“这个点,大概在嘉庆殿吧,您要去吗?若是要去的话,奴婢先去同安大人打探一番。”
沈楚楚冷哼一声,明明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儿,凭什么只有她受苦受罪啊,萧辞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不公平!
她深吸一口气,气势汹汹站起来,“走,咱们找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