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为何总是执迷不悟。”沈明朗满眼疲倦,眼睛里的光渐渐消散了。
“执迷不悟的人是你!”沈夫人恶狠狠道。
“明哥儿,你听母亲一句劝,让公主快点想办法送你二姐进宫,这样咱们往后才有好日子过呢!”
沈夫人有些着急,竟然伸手去拽沈明朗的袖子,失了分寸。
不想,门突然被撞开,无数家丁婆子冲了进来,将沈夫人团团围住。
沈夫人慌了,厉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放肆,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们胆敢无礼!”
婆子们不为所动,只为门口的沈老夫人让开路。
沈老夫人冷冷一笑,“来人,把她给我绑好了!”
“老夫人?”沈夫人惊呆了,满眼写满了不可置信,“您不是……”
“怎么?看见我回来这么惊讶吗?哼,我若是不回来,你岂不是要将整个沈家闹翻天?你可真是明哥儿的好母亲,贱妇!”
沈夫人身子一缩,本能有些恐惧,可她又有些不甘心,猛地抬起头,“我怎么不是他的好母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天底下再也没有比我更关心他的人了。”
说完,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明朗,几乎要在他脸上戳出一个洞来,“明朗,你说啊,母亲是不是为了你好。”
“…….”
短暂的沉默之后,沈明朗忽然发出一声绝望的笑。
他轻轻抬起头,面色惨淡笑容哀戚,“母亲,您真的是为了我好吗?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您从来不顾儿子的幸福呢?儿子心悦公主,能娶到公主已是我三生有幸,您为何还要拿这些事情为难她?况且,阿姐待我不薄,若是阿姐愿意,那我自然没话说,可您从未寻求过阿姐的意见,便逼迫公主送二姐进宫,母亲,那是后宫啊!”
说到最后,沈明朗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下去,他转过头,跪倒在沈老夫人面前,“祖母,孙子愿听祖母安排,只求您……”
他说不出话了。
只是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
“明朗!明哥儿,你去哪儿?你不管母亲了吗?”沈夫人着急了,身子剧烈地挣扎起来,只是那些婆子都是平时做惯了粗活的,怎么可能让她挣脱。
沈夫人吃痛,身子软了下来,死死地盯着沈老夫人,“你要做什么?我是沈家夫人,名正言顺的夫人!还为沈家生下一子一女,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动我,你不能动我!”
“哼,笑话。”沈老夫人捏起她的下巴,眼神不带一丝温度,“你以为趁着我不在就能在沈家作威作福?你以为让公主送沈明月进宫你就能为所欲为?蠢货,老身一辈子都在和聪明人打交道,没想到上了年纪反倒遇见个你这么蠢的,送进宫又能如何?你以为那后宫是这样好的,倘若当初你愿意,我必不叫楚丫头进宫!”
当初不舍得女儿,现在看见沈楚楚在后宫得宠,她反倒开始做起女儿当娘娘的美梦了,实在是异想天开。
“你……”沈夫人还想说些什么,沈老夫人却已不耐烦,摆摆手命人将她拖了下去。
刘姑姑扶着新敏公主从外进来,公主一言不发,只是眼眶红红,沈老夫人瞧着有些心疼,叹口气道,“公主不必内疚,此事与你无关。”
“可……相公他,我瞧着他很是难过,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那你愿意送沈明月入宫?”
新敏公主怔了一下,摇摇头,“我不愿意。”
这是原则问题,不能改变。
沈老夫人颇为赞赏地点点头,“正是如此,公主虽善良,但心中有自己的原则,这很好。明朗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上次便是最后一次机会,是李氏自己贪心不足,咎由自取,生生断了这母子缘分。”
她也是母亲,自然知道其中的哀戚,声音中不免染上几分伤怀,“公主多陪陪他,他会想明白的。”
李氏已经不能留,男子汉大丈夫,该以大局为重。
“孙媳明白了,只是祖母,母亲这一次……”公主泪光闪烁,到底有些不忍。
然而,沈老夫人下定了决心,厉声道,“一杯鸩酒即可。”
新敏公主低下头。
当天晚上,沈夫人就被看管的婆子们强灌了鸩酒,当场归西。
听见声响后,沈明朗将公主抱在怀中,头埋在她的颈窝间,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裳,新敏公主一下又一下地安慰着他。
消息传进赴月轩里已经是第二天了。
沈姑姑亲自来汇报,她将昨日沈家发生的一切说了后便悄悄打量着沈楚楚的神色,见沈楚楚只是略一挑眉便重新恢复平静。
“娘娘已经猜到了?”
“恩。”沈楚楚笑了笑,“祖母本来就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上次若不是有明哥儿求情,恐怕李氏早上路了。”
这次不过是让她多活几天罢了。
“听说二小姐接受不了现实,闹得很是厉害,吵着闹着要去报官,被老夫人关在屋子里定了人家,要嫁给一个秀才呢。”
这也正常。
沈老夫人本就是雷厉风行的人,年轻的时候做事特别利索,又是大家小姐出身,心里面对这些唧唧歪歪的事情最看不上了。
李氏一死,沈明月的婚事几乎是板上钉钉,她去年就已经耽误了,找不到什么好人家,所以李氏才会如此着急,甚至想方设法把主意打到了萧辞的后宫上。
现在嫁给秀才,也算是求仁得仁。
“二小姐不同意,几次三番闹着要吊死,沈家现在一团浆糊。”沈姑姑叹口气。
“无妨,只是暂时的。”沈楚楚丝毫不放在心上,李氏这个搅屎棍死了,往后沈家会安宁的。
她也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