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楚楚发现自己是在床上醒过来的。
采兰端着用水浸湿的帕子走进来，熟门熟路地给她擦脸，“娘娘醒了，昨个睡得可好？”
“陛下走了吗？”
沈楚楚有些茫然。
关于昨天晚上的记忆，她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自己坐在狗皇帝旁边绣花，绣着绣着就没了意识，再一醒过来人已经在床上了。
“娘娘您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陛下一早就走了，陛下也真是辛苦，批了一夜的奏折，早上起来还要去上朝。”
“陛下一夜没睡？”沈楚楚睁大眼睛，唰一下羞红了脸，原来昨天晚上她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是被萧辞抱起来送到床上的。
难怪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是啊，您不知道吗？”采兰颇为惊奇。
沈楚楚干笑了两声，“赶紧给本宫洗漱罢，本宫去将昨天晚上没绣完的东西补上，等会儿你们给陛下送过去。”
她可太心虚了。
本来说的是陪伴萧辞，没想到半路就直接睡过去了，还是趴在桌子上以那么不雅观的姿势，就连说好的香囊也没完成。
实在是太丢人了。
好在这些事情不会传到后宫里去，不然她这张脸真是没地方放了。
沈楚楚长舒一口气，动作都不自觉地麻利了起来。
昨天的香囊她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收尾的工作，再花费半天的时日应该就可以完工。
“你瞧我这次绣的如何？”
沈楚楚举起手中的香囊，目光有些期待。
采兰毫不犹豫地点头，“娘娘这次比上次瞧着好多了，至少有模有样的，虽说还比不上那些绣娘，但娘娘如此尊贵，偶尔做一次已是意外，何必在意这些？”
“有理。”
这话沈楚楚非常爱听。
一个上午，沈楚楚都在为这个香囊加班加点，终于在下午赶了出来，由采兰亲自送到嘉庆殿里去，再由内侍监交给萧辞。
萧辞拿到此物，心头便忍不住想起了昨天晚上沈楚楚恬静的睡颜，唇角微微上扬，故意装模作样地拿出来给内侍监看。
“你瞧着这次如何？”
内侍监定睛一看，还真有些意外，“婉嫔娘娘果真聪慧过人，这才几天的功夫，绣工便已如此精进，和陛下所穿甚是相衬。”
萧辞也很满意。
他将新的那个挂在腰间，旧的那个则是摆在案边，只当一个观赏品。
“你说，婉嫔这次如此用心，朕该赏赐些什么？”
内侍监还像平常那样拍着马屁，“陛下赏什么都好，都是您的一片心意，婉嫔娘娘哪里还有不喜欢的？”
“说实话。”萧辞最不耐烦听的就是这些。
内侍监说的这些东西放在别的女人身上还算过得去，可是放在沈楚楚身上就是完全不可能，那丫头什么脾气，他比谁都清楚。
他要是真送了她不喜欢的东西，沈楚楚大概率也就是口头上说几句谢恩的话，实则看都不看一眼。
那丫头有多挑，他不是不知道。
“这……”内侍监心想，您这不是为难奴才吗？
半晌后，他总算是憋出来一句话，“按照您平时对婉嫔娘娘的恩宠，娘娘应当是不缺什么的，奴才听说娘娘与沈老夫人感情甚好，前些日子沈老夫人病了没来，叫娘娘好生伤心呢，陛下若是真的想赏赐，不如……投其所好，将沈老夫人接进宫里，也好叫娘娘放心。”
毕竟，本朝没有后妃回家的先例。
所以就算沈楚楚再怎么担心，她也无法亲自回家看一眼，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亲人便不再是亲人了。
君臣有别，如何能叫后妃屈尊降贵回家？
就连皇后都不被允许，更别说沈楚楚一个嫔。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萧辞手指摩挲着桌上的香囊，陷入沉思当中，内侍监说的很对，那丫头的确什么都不缺。
从她上次担心沈老夫人的事情上来看，还是将沈老夫人接进宫里更能使她开心些。
“朕记得，高皇后之母曾被接进宫修养过，本朝也是有先例的，倒也不算突兀。”萧辞赞赏颔首，大手一挥，“传令下去，说婉嫔过于思念家中祖母以至于茶饭不思，朕感动她一片孝心，特准沈家老夫人入宫修养，就住在婉嫔的赴月轩中，由太医日日照看着，等身体好了再回去。”
“奴才遵旨。”
片刻的功夫，这条旨意便传遍了后宫。
白淑妃听闻后险些摔了手中茶盏，赵嫔也是大吃一惊，随即黑了脸，“娘娘，这婉嫔实在是嚣张！本朝也只有高皇后才有过这样的待遇，婉嫔那个小门小户出来的贱/人凭什么？这究竟是何道理？”
“陛下是怎么说的？”白淑妃强压着心底怒意，“前些日子婉嫔还给陛下送那样的丑东西，今日便思念祖母茶饭不思？本宫不信！”
赵嫔忿忿不平，“是啊，因为这个贱/人陛下还责罚了您，眼下又来了这一出，您要是再不出手，整个后宫都要被那个贱/人霸占了！”
“她敢！”白淑妃怒容满面，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本宫还没死呢，本宫当初得宠的时候，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女，如今竟敢在本宫面前嚣张，真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娘娘，臣妾觉得眼下就是一个机会，婉嫔最在意沈老夫人，咱们大可以……”赵嫔冷冷一笑，眼底闪过怨毒的光芒。
“本宫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此事还要从长再议，切不可轻举妄动。”
在沈楚楚那里吃过几次亏之后，白淑妃也学聪明了。
“一切听娘娘吩咐。”
与毓秀宫的凝重不同，赴月轩上下都是一片喜庆。
“快，快将侧殿收拾出来，祖母马上就要进宫了。”
沈楚楚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指挥着赴月轩上上下下开始为沈老夫人进宫做准备，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萧辞居然会把祖母给她送进宫。
这两个香囊果然没有白送。
再也不叫他狗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