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蓝雷暗闪,云层越压越低,雨看起来根本没有停下来的预兆。
几位公安聚在一起低声说着话,苏果儿眨着眼睛,向站在他们身后的孙姐悄悄招了招手,暗示她绕过他们走过来。
孙姐对着她悄悄点了点头,就开始慢慢挪动着步子移了过来,她的脸上看上去还算是平静。
见她走近,苏果儿趁机侧身挽住她的胳膊,默默握住了她的手。那一刻,她只觉得孙姐的手分外的冰凉,好似握住的是个冰块。
孙姐微微有些脱力的靠在她的身上,两人眼神会意了下,但眼下的情形,实在是不好多说什么。
……
陈宣林从走廊快步走了过来,手里合住的雨伞伞尖不停地向下渗着水,显然是顶着风雨又赶了过来。
他站稳脚步,对着几人说道,“我已经和你们局长打过电话了,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孙大成站了出来,“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准备现在就收队。”
他话说完,同行的几人便开始收拾着手里的东西,并且把办公室的门上了锁,并着手贴上了封条。
“唐安,你把工会的工作在和何主任沟通下,给他们的办公场地安排好。”
陈宣林点了点头,微微皱着眉看向他们身后站着的何主任几人,对着唐安低声交代着。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何主任的神色,只见他神情疲惫,整个人好像被掏空了一样,无力地站在一群人地身后。
何主任在听到陈厂长提到自己时,强打起了几分精神,站直了身子,只是动作有些迟缓,提不上劲头。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身后的走廊处传来,伴随着一声呼喊,众人纷纷抬头看去。
“陈厂长,你可是让我好找。”
胡爱党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朝着这边信步走来,边走边狼狈的擦去脸上的雨水,身后跟着的人正拿着滴水的雨衣。
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在找陈宣林商量他们革委会查账的事,他认为既然是属于机械厂的,那找机械厂的人来干也是理所应当的。
谁让自己的手下真的都不是那块料呢!
可是这人好像就是在躲着自己一般,找了几趟都不见人,早上自己专门冒着雨去开了厂会。
这人作为厂长却没有参加,让他不由得一阵气恼。
还是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他来这边的身影,自己又赶忙跟着追了上来。
刚走到几人跟前,胡爱党才发现身后站着的几人居然是公安,他扫视了一圈,扭头看了眼办公室的铭牌。
眼睛落到后面被人隐约挡住地人,眼中精光一闪,重重咳嗽的一声,收起脸上的不耐,缓了缓面色,硬是站的挺直了身子。
他摆出几分官腔,“呦!怎么公安的同事过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居然到厂工会这边来了。”
苏果儿身前的两人在胡爱党现身的那一刻,就微微挪动着身子,把苏果儿挡在身后,挡了个严实。
先是前面的周绍安,又是旁边的孙姐,苏果儿也很有眼色的低着头,往两人身后躲着。
她脸上的口罩在问话的时候就摘了下来,被她随手放在桌上,没有装在口袋,这会儿的苏果儿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后悔也晚了。
所以她只能乖乖低着头,一动不动。
“胡主任找我有事?哎呀!都是我的错,这几天太忙了,走走,去我办公室坐会。”
看了下眼前的情况,真是不宜说太多,陈宣林对着胡爱党打着哈哈。
“不急不急,公安同志来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他眼睛瞟了眼陈宣林,脸上带着不耐。
反问道,“怎么?陈厂长,是我胡某人不配知道?”
“你看看这是哪里的话,就是点小事而已,逢到年底,街上小偷小摸的事就是多了不少。
这不,工会的办公室也被他们光顾了下,好在没有什么损失。”
陈宣林脸上带着浅笑走到胡爱党跟前,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
看胡爱党阴沉着脸,耍着派头,他也只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简单地敷衍了两句,想着把他尽快带离这里。
“什么?这事都是都发生在了厂子里,陈厂长怎么还能觉得这是件小事呢?”
胡爱党的眼眸闪过精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不认同地质问。
“再说了,这可是女职工的办公室,人在这里上班,还能不能保障职工的安全了。”
他歪了下头目光越过人群看向后侧,看到对面挺拔站立的人恰巧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他脸上的不悦加深了几分。
眼前的人莫名有些熟悉,他的眼底夹在着打量,微微皱着眉头,在脑海中搜索着。
这个人是在哪里见过?
无意间他的目光扫到后侧的衣角,他才猛然间想起,上次就是在苏果儿家的门口见过这人,想到他们可能熟识。
胡爱党的眉眼冷了几分,眉宇间都是厌恶,侧着眼打量着眼前地周绍安,看他的气魄不像是个凡人,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顾忌。
胡爱党眼神闪了闪,看向后侧,“两位女同志还好吧?没有被吓住吧。”
孙姐脸上赶忙挂着笑,“谢谢领导关心,有公安同志在,我们没事,没有被吓到。”
孙姐说话地态度很是诚恳,身子却未曾挪动半分,依旧用身子半挡住旁边的苏果儿。
对于她的回答,胡爱党面色冷淡,没有等来自己想听的声音,显然是有些不满意。
“小苏干事,没事吧?你的年纪小,不要被吓到了。”
胡爱党眼中闪着厉声死死盯住后面,好似没看到人,有些不死心地直接说道。
周绍安的眼底划过一抹凉意,他的目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胡爱党,从刚才开始自然也没有错过他脸上的表情。
不难让人发现他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了,周绍安眼中的戾气一闪,坚定地站直着身子,未曾让开半分。
就在这时,一只柔嫩白皙的小手,轻轻拽了下他的胳膊,挤开旁边的人,把头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