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梁善就要回巴黎了，依然是孟既明送她过去。
肚子还是平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梁善等呀盼的，大姨妈来了。
孟既明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难言的遗憾。
他劝梁善：“时机未到，再接再厉。”
梁善说他虚情假意。
是有那么点，毕竟他也有过几分放纵过后的侥幸心理，此时冷静理智地思考，确认庆幸的比重更高。
等梁善回到学习的状态也就过了那个劲，彻底把这件事给放到脑后去了，毕竟指着她一个人不行，总不可能远隔重洋靠幻想来完成。
还是继续假装在谈一场越洋恋爱吧。
甜言蜜语有，鲜花掌声有，还有偶尔的见面和约会，怎么想都不亏，已经远远超乎她所能想象的婚后生活。
学习的日子是最充实的，谈恋爱也是，因为日思夜想的等待和满怀期盼。
大部分时间孟既明都会在周末飞抵巴黎，偶尔出差或是忙碌也有过失约，会提前打电话告诉梁善，会选礼物给她以表歉意，会在下次到来时多陪两天，缠着她又是道歉又是哄慰。
每每此时，梁善总觉得巴黎真美，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因为有他在，美好得不真实。
基于此，梁善便会给予充分的理解，把礼物统一收集起来，眼看着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攒越多。
赵莉站在她身旁，一边抚摸着怀里的猫，一边对着墙上的礼物展示架摇头，“男人啊，真是……孟先生也是个男人。”
惋惜似的，又像玩笑。
梁善听得直乐，拍了张照片发给孟既明，配的文字就是赵莉这句“至理名言”。
紧跟着又补了句：热爱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了。
发完了手机一收，拿起风衣出了家门。
老师特意为她介绍了一位学长，如今在巴黎最好的酒店做甜品主厨，连续两届蝉联过全球最佳甜品主厨称号，更是多次获得过年度甜品师和世界最佳甜品师的美誉。
难得周末得个空闲不用陪着会粘人的男人，梁善得去见见这个男人。
见面的地点是在酒店的后厨，男人长着张不同于大部分法国男人的面孔，据说有一半的意大利血统。
梁善见过他获奖时的照片，真人比照片还要帅，深刻的五官轮廓，却没有因棱角鲜明而产生的攻击性，黑色的半长卷发，褐色的瞳孔显得眼神温柔而多情。
三十来岁的年纪却有着少见的阳光气息，制作甜品时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少年般的投入与炙热，望向手中的甜品时，却像是在注视着深爱的情人。
矛盾，又和谐。
梁善在巴黎见多了法国男人式的浪漫，忽然发现原来有一种男人是不需要做任何事的，不需要任何的甜言蜜语或是蓄意撩拨，就能让人移不开眼。
果然，热爱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了。
梁善甚至觉得他的世界不需要女人，由他亲手制作出来的那些甜品，就是他的爱人，或是孩子，在他的无声注视下会争先恐后地化身为人。
如果甜品世界真的有童话，里面的甜品师傅就该是这样的。
梁善只是学习了一年时间，所有的练习都是在学校里操作的，偶尔在家里会做一些，算不上勤恳。她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担任他参赛团队中的一员，但是皮埃尔在看过她的操作之后认为她可以，和她确认时间。
梁善听说要在他的团队里集训一段时间后，默默计算着孟既明的时间，后来摒除了一切杂念，答应下来。
他有他的工作，她也有她的，没有冲突。
尤其是机会难得！
以她的学习经验，就连参加最简单的国际级学徒赛事都不能保证能进入决赛，现在能直接加入到最优秀的甜品师团队里面去感受顶级大赛的氛围，她想去，非常想。
梁善没有更多的想法，只有一样，去，很坚定。
她没想过以后要不要进入这个行业，但她喜欢这件事，当开过眼界之后是想要看到更多的。
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了欲望，欲壑难填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再想，如果有机会去顶峰，为什么不呢？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看遍全世界，但是当她踏上了某一座山时，机会摆在面前，她是想要上去一览众山小的。
梁善想要亲眼去看一看。
回家的路上，她把这件事和孟既明说了，没有得到即时的回复。
应该还在忙吧，毕竟上京时间还不到午夜，他说要去上京的，要晚一天过来看她。
穿着雨靴的脚步轻快，仿佛巴黎的冬天真的算不上冷，即使下雨也不惹人生厌。
此时的孟既明喝得有点多，气急之下强忍着没有发作，但是人从饭局里出来了，坐进车里一言不发。
车子缓缓开进上京的初雪里。
要是梁善看到肯定欢喜。
今年哪里都没有下雪，安城没有，巴黎没有，就连上京都没有。
这是他入冬以来走遍各个地方，见到的第一场雪。
原本该是个好心情的。
按住突突狂跳的太阳穴，手指无意识地拨着手机屏幕，最后点到通话界面，最近的通话记录是和梁善，然后是孟既景。
拨出去响了一声就接通了，孟既明听见他大哥在电话彼端低声笑，便也跟着笑起来。
问他：“大哥，在哪？”
“家。”
他问过去方便不方便，孟既景说来吧。
电话就同时挂断了。
他知道，今晚这事肯定会有人第一时间跟他大哥说，上京这地方孟先生是吃得开的。
偏他大哥就不理他，知道他得自己找上门去。
屋里温暖舒适，两个人却坐在廊下，有雪，有茶，还有酒。
孟既明不那么喜欢喝茶，此时也不想再喝酒，纪敏之说家里有汤，问他要不要喝，倒是没客气得了一碗热汤。
纪敏之看着他皱起眉头，强忍着把鸡汤喝了，眉心渐渐舒展，便笑着说：“孜孜说得真对，你和我一样，一丁点油星儿都见不得，看到都要发脾气的。”
她一提梁善，孟既明怔了片刻，说了声谢谢大嫂又去拿茶杯。
这一晚上，光跟饭局上的那些傻逼较劲了，脾气还顶在那里，得拿茶压一压。
估计用不了多一会，他大哥还得压他一回。
他等着就是，挨完了数落就可以去机场了，去抱一抱他的梁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