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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兄弟(1 / 1)


石玉要送梁善,她没让,因为他答应过孩子要陪着玩一天,说到就要做到。

梁善自己出了门,在门外看到了纪敏之母子俩,明显是在等待,没有进来打扰。

孩子懵懂,仍是忧心忡忡,小声地问:“姐姐,你为什么哭了?”

那声舅妈忍在嘴里,叫的是姐姐。

就像那天午后,隔着扇落地玻璃窗,他在电话里问的那句:姐姐为什么哭了。

梁善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说不出缘由,今天也说不出。

她的脑袋里懵懵的,什么都没有想,就是眼睛又酸又热,还没来得及去反应,眼泪就掉下来了。

以前,她不哭的。

没有人能够让她哭,任谁欺负都不值得去哭,那是懦弱的表现。她会忍着,忍不住就去打回来,就这么简单。

好像人长大了,脾气会被现实的生活给消磨掉,没有那么多难以忍耐的事。

又好像,更难忍,甚至在忍不住的时候连还手都不能。

梁善抹掉眼泪,蹲下身说:“饿了会哭,有时吃太饱也会。谢谢你为我点的菜,很好吃。”

小孩子快乐起来比大人容易,立刻笑弯了眉眼,“那我下次还点。”

梁善说好,直起身来,对纪敏之说了句抱歉就走了。

母子俩推门进屋,气氛就不大对劲,等袁怀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石玉腿上,话已经出了口:“舅妈说我给她点的菜很好吃,好吃哭了。”

眼珠子转了一圈,扫过在座神色各异的大人们,小心翼翼地说:“叔叔,你的眼睛也红红的,好吃么?”

孟既明嗯了声好吃,就站起身来,被孟既景唤住。

“老二。”

人在桌边定了一瞬,没应,抬手去拿手机和烟。

又一声:“孟既明。”

音量没提,也没换声调,就是连名带姓叫他。

孟既明看了眼时间,喉咙里呵出声短促的笑,歪着身子去瞅他那端正坐着的兄长,“大哥,我约了人的,正经事,要不咱哥儿俩一块去。”

“可以。”孟既景站起身,掸了下衣摆,离开餐桌时朝石玉以及怀里抱着的袁怀宽摆了下手,对身旁坐的纪敏之说道:“我还要在上京呆上三两天,回头约你和老袁一起吃饭。”

纪敏之说好,起身送他们出门。

兄弟俩一路无话从电梯下到地库,孟既景朝着他要车钥匙。

孟既明点了根烟,要笑不笑地递过烟盒,作势在停车场里找寻,“你的车呢?今儿开的哪辆?给我玩玩。”

孟既景早年混迹于上京,房子、车子和产业大多置在这边,兄弟间没什么隐瞒。

这个时候说出来,就有点故意的挑衅成分在里面。

孟既景慢条斯理也点了一根烟,背靠着驾驶位的车门,吹了口细长的烟雾,“让梁善开回去了。”

“那你就踏踏实实坐我的车,怎么还带抢方向盘的?这可不是你风格。”

“我的风格是什么?惜命,我怕你疯。”孟既景说得直接,眼神也是。

彼此心知肚明,刚才在楼上的包间里,如果不是当着孩子的面,直接就会发作。

孟既明夹烟的手在半空中用力点了点,继而插到腰上转了大半圈,忽然朝着车头踹了一脚,“你怎么不怕梁善疯呢?她现在已经失心疯了,一门心思要跟石玉。石玉什么人,你不知道?你早几年前就比我清楚!他要是弄死她,我都不知道上哪收尸去!”

孟既景不为所动,仍是靠着车门老神在在地看着他,慢悠悠地问:“那她为什么要跟石玉?”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你怎么不去问她呢?你是她亲大哥,她一准能告诉你为什么!问我,我他妈问谁去?”

孟既景吸了口烟,吐出去,看着他急红了眼,又问:“不跟石玉,你想让她跟谁?宗英?倒是能安稳地过上好日子。你能同意么?”

孟既明把烟头丢在地上,踩过去到了车门边,一字一顿地说:“她爱跟谁跟谁,跟我没关系。”

孟既景侧身让开,看着他坐进去,手臂撑着车门弯身与他平视,“你要真是这么想,那就离她远点,是死是活和你没关系。”

昨天夜里梁善也是这么说的,是死是活和你没关系。

现在,他哥也这么说。

一个个的都没有心。

“你的目的达到了,我不会去找她,让开。”

车门仍被撑着,孟既明下不去手,干脆又点了根烟,静待他哥还有什么高论。

孟既景没再说教,反而笑了,拍着他的肩直起身来,“想明白了就行,玩,你就好好玩,别当真,何况还是个玩坏了的女人。”

眼见着消下去的火气蹭地又涨起来,孟既景理着衣领继续说道:“梁善这种家养的小女人和你玩不起,与其和她较劲,你还不如去找陆遥,或者那个妙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哪个都比梁善玩得开。”

孟既明猛地摁下车笛,刺耳的长鸣声伴随着他的沉声咒骂:“孟既景,我不是你,自己的女人往别的男人怀里推,还他妈能继续做朋友,你们俩都他妈有病!自私!虚伪!只有纪敏之那种愚蠢的女人才相信你们俩都爱她,实际上你们俩只爱自己,谁都不爱。”

直至声音全部消散,归于平静。

孟既景点头认同,平淡地说:“你说得对,我就是最爱我自己,但是纪敏之就是相信我爱她,这叫本事。你呢?你喜欢梁善这么多年,她知道么?你让她感受到过你喜欢她么?你知道她有多害怕你么?到底是谁愚蠢?是你吧,孟既明。”

不等孟既明张嘴反驳,又补一句:“追女孩子这事,你还真得跟石玉好好学学。”

亲兄弟,最知道哪里最疼,扎得又准又狠,谁都没留情面。

驾驶座上的人霍然起身下车,孟既景扬起下颌朝他看去,泰然自若地等着他动手。

又像料定,不会动手。

紧攥的拳头,紧贴在腿边没有动。

和紧绷的身体不同,说出口的话轻飘飘的,漫不经心道:“我是得学学,怎么才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怀着自己的孩子嫁给别的男人。”

孟既明自认没他哥心硬,果不其然,脸上挨了一拳。

嘴角直接青肿,啐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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