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开始,杜立诚便开始享受到了单人牢房的待遇。
不过,随着后来杜立诚由死刑改判为三十年有期徒刑之后,一心求死悲痛欲绝的他,开始疯狂挑衅监狱里的其他犯人,希望能够通过他们的手了解自己,但经过那一战之后,哪里还有人敢惹他,于是,杜立诚选择了绝食,这一绝食就是整整半年。
然而即便是半年不吃不喝,杜立诚依然死不掉,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杜立诚变成了这副瘦骨如柴如同骷髅一般的模样。
杜立诚最后不想再等,准备亲自在牢房上吊了此残生的时候,莲花山监狱里来了一个和尚。
和尚穿着朴素的布衣盘坐在犯人们的活动操场,在附近有着几个持枪的狱警把守。
杜立诚向周边的犯人问了问,这才知道这个和尚是莲花山监狱从东海灵山寺里请过来的,专门到这里给他们开解心结、化解怨气。
只不过,他坐在操场中央已经半天了都没有一个人过来找他,和尚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那里,敲着木鱼念经。
瘦骨嶙峋的杜立诚从牢房里走了出来,慢慢地向这个尚走去。
周围那几个驻守的狱警看到杜立诚朝着和尚走来的时候,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枪,如今的杜立诚已经是重点关注的对象,主要还是因为他的战斗力爆表,又有着严重的心理问题,不得不防。
杜立诚走到和尚的面前后站定不动了一段时间后,轻轻地蹲了下来。
和尚的年龄看上去四十多岁,长着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杜立诚蹲下来后,他停止了手中敲木鱼的动作,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大师,我好痛苦...”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很痛苦。”和尚说道,“凡是人,就会有欲,有欲,就会有诉求,但诉求是永远难以满足的。”
杜立诚一头雾水地看着和尚,脑中努力地反复思考,也难以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你们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不正是因为用了过激的手段来完成无法满足的诉求么?”
“和尚,我心爱的女人被人欺负,然后跳河自尽,我只想好好地跟她在一起生活,这跟你说的东西有什么**关系啊?你在这说这种云里雾里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你能不能回答我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为什么我要遇到这种事啊!”
杜立诚说到后面,开始激动地咆哮了起来,周围的狱警都紧张地端起了枪,只要杜立诚敢有什么过激动作,会第一时间将他击毙。
和尚闭着眼念了一句佛号之后,对杜立诚说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一切因缘聚合的现象,都不是永恒的,就像梦幻泡、露水、闪电一样,转瞬即逝,无常变化。对于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它像闪电,它像露水,它不是真的。”
“人一生的寿命不过几十年,不要过于执着,一切都会随顺而变。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说罢,和尚重新闭上了眼睛,重新敲打起了木鱼。
杜立诚愣愣地看着和尚有半分钟后,转过身,表情麻木的回到了牢房。
他在自己的牢房里待了三天三夜,似乎参透了一些和尚的话,时隔半年之后,第一次走出牢房吃饭了。
但他这瘦骨嶙峋的身体,却是怎么吃也胖不回来了。
但对于杜立诚来说,这些都无所谓了,在莲花山监狱漫长的三十年岁月里,他见到了数不清的犯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罪行被关进来。
有的因为抢劫,有的因为杀人,有的因为贩卖器官,有的贩D,林林总总,各种各样,但无一例外都是为了钱与利益,就好像和尚说的‘无法满足的诉求’一样。
说到底,杜立诚自己屠杀陈永志一家不也一样么?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诉求,殊途同归罢了。
三十年来,这里的犯人来了又走,大多数的结局都是三年内就会被给予死刑,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李默生的师父罗九隐。
他和杜立诚两人都以长期监禁与单人牢房的相同待遇留在了这里,但杜立诚没有跟罗九隐有过什么交流,因为罗九隐从来不出牢房,他的食物每天都有专门的狱警负责送到他那里,杜立诚也仅仅是偶然几次路过罗九隐的牢房门口,与罗九隐对视一眼后,后者冲他淡淡一笑而已。
回忆说到这里,李默生忍不住笑了笑:“我就说么,我原本以为我师父已经是钉子户了,没想到你才是莲花山监狱资历最老的人。”
“原来那位老先生是你的师父啊...我就说从见到他第一眼就觉得他是个深不可测的人。”杜立诚感慨道。
“唉,在莲花山监狱里修行三十年的心境,最终还是抵不过爱情啊!”
李默生说完后,杜立诚搂着杨水莲肩膀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水莲,跟我走吧!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杜立诚带着泪眼对杨水莲说道。
杨水莲用力地点了点头。
李默生在一旁很煞风景地打断了杜立诚:“喂喂喂,你忘了自己现在什么状况吗?要别人跟你隐居深山老林不成?她的女儿跟儿子不用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杜立诚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因为杀人成为了重点怀疑对象,他激动地抓着李默生的胳膊说道:“李默生,帮帮我!我好不容易跟水莲重新走到一起,我不想再失去她了!”
李默生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痴情男子,于是叹了口气说道:“等你帮我办完刘家的事,我想办法让你换一张脸和身份继续生活下去吧...至于那三个死者的家属,我会想办法通过匿名的形式给他们捐一笔钱作为补偿。”
“李默生,谢谢你!从今往后,我就是你最忠诚的手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杜立诚激动地跪在了李默生的面前,给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