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有几日了？”
大殿中，
秦牧背身一语，
闻言，
刚步入其中心中还有些七上八下的陈鹏下意识的扥了下身形，但还是不假思索的回道：“回仙师，十六天！”
仙师。
这是陈鹏这段时间给秦牧取的称呼。
开玩笑。
经过了上一次的事件以后，他要是在品不出面前这一位看着年轻实则拥有一身鬼神莫测本事的小道长不是凡人的话，真的要找一块豆腐撞死得了！
此刻，
他俨然没了往日里面的那种跋扈。
但，
也仅此而已！
搞定这面之事，
下山以后自己依旧是那人人敬畏的陈家大少。
这面,
自己以后不来便是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给自己找不自在？
毛病！
...
十六天？
秦牧心中复语了一句转过身来。
随着这一瞧，眉头微挑。
“嘶，你是？”
一句疑问，直接把陈鹏搞懵了！
我是？
不会吧！
我都在观门前跪了半个月了，你不知道我是谁？
不过这也怨不得他。
这秋天的日头虽然温度不是烤人，但紫外线却是一年中最强的时候，所以半月的时间就让本就不怎么白的陈鹏此时更加黑如煤球。
不仅如此。
那半月未换洗的衣物，这如同野人一般的装扮，还有那有些刺鼻的味道，
这一转身差点没给秦牧顶了一个跟头。
难怪这一眼瞧过来差点没认出了。
说起来当日对于陈老爷子能把这家伙留在道观前，而且还是让其跪在道观前，秦牧的态度是不关心。
跪也好站也罢，都由他去吧。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家伙性格倒是倔强，竟然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这毅力倒是可以。
这不，
今日这才唤了进来。
.....
“十六天弹指一瞬，快也不快，慢...倒也是不慢！”
“那你为何一直留在我这方寸之地？”
这一次陈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心中嘻嘻咂摸了一番。
道歉？
太俗了。
只是以他的水平实在是找不出合适词语，沉默了半晌这才道出了一句：“心中有愧？”
秦牧再问：“有愧，愧于自己？还是愧于他人？”
陈鹏心中拧巴，还是俗了起来，
“是道歉！”
“额..仙师，当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看不出仙师的真尊，所以这才前来道歉！”
和其爷爷一样，他是个直脾气，心中窝不住想法，索性直接坦白！
听到这秦牧笑了笑。
“非也非也啊”
“福生无量天尊， 贫道虽说向来自诩自己不是啥针鼻之人，但也不是啥大度之士，你要是有愧与我，当日你下不了山？”
“额...”
瞬间，
陈鹏只觉得自己犹如沉入坠入冰窖。
但转瞬又恢复自然，
这是不接受？
抬首看着面前的道长，陈鹏这才发现这道长的虽是和自己说话，其视线也是看向自己。
但是那目光..
嘶...
这不目光不像是在看着一个人，而是..
是在看一物品，一东西。
像是脚下青砖， 像是院中青松，又或者说满山中随意被踩在脚下的一块石头。
总之是一景是一物，但就不是人。
这一刻陈鹏心中百转千肠。
因为这种目光他也曾有过，
就像自己看向那些身份不对等之人，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污了自己眼睛。
而面前这小道长就是这般。
这是..
自始至终都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啊。
不！
自己是不屑，而这小道长则是一视同仁。
说白了就是自己段位还不够让人家惦记上的！
这一刻，
他心中升起了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自己真就这么不堪？
低头俯视一看，
心中释然，
也是！
自己现在都是这德行了，别说面前这仙家之人了，就是路过一乞丐都会把自己当成同行。
这怨不得别人！
....
“行了，下山去吧！”
陈鹏心中还在千肠百转之时， 秦牧在道出声。
下山？
呼！
心中无力一叹，
陈鹏觉得自己有些后悔进来了，因为仅是简单的几句交谈，自己差点抑郁。
这哪怕是踹自己一脚，给自己一巴掌也比现在这种淡然处之的结果来的让人抓狂。
这样下山而去。
恐怕这一辈子都活在这阴霾之下啊。
所以..
自己——不能走！
最起码现在还不能走！
但..
一时间他又找不到合适的应对的法子，
得！
只能用最原始的法子， 屈膝就想要再次跪下。
连家中老爷子都是对面前这小道长都是心存敬畏。
自己这一拜不愧！
当然还是心中那抓狂的心境的作祟，
没辙，
太折磨人了。
只是..
他还未跪下， 就觉得自己双腿不听使唤的，任凭他怎样用力就是跪不下去。
这时，
耳畔响起一语
“进我道观者有有三类跪拜不接， 一，辱我教类者， 二，异想天开心存不善者， 三,....”
说到这，秦牧话语一顿，并未再说下去。
但陈鹏心中明白，这其三就是说的自己——心口不一，心不诚者了，而且前二他多少也都沾了一些。
呼！
又是一声大喘气。
陈鹏发觉即便是面对自家老爷子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无力感！
之前只是表面所行，
此刻则是心中无力。
瞬间，各种情绪涌进心头。
特别是当日得知自家爷爷病危之时那种的天塌一般的感觉，还有这半月跪拜在道观前，虽是未曾进入，
但也每日静观齐声， 闻其声，嗅其香。
多少也沾染了一丝的灵气。
往日种种如如火车迎面撞来开始接踵而至，
蓦然，
他他双膝不由的一折， 扑通一声跪在大殿中红了眼眶。
“道长，我真的错了，求你别再折磨我了。”
秦牧淡然依旧：“无量天尊，贫道方才已经说了， 在我这你没有对或错！”
在这没有？
陈鹏想到了自己之前自打懂事起所犯的恶行，就连小时候掀家中小保姆裙子的事情都被从记忆中挖了出来。
“道长，我真错了，从今以后， 我会重新做人！”
“只求你不赶我下山。”
“我不该..”
一边说着说着陈鹏身形一边抽动着，那模样委屈的就像是的月子里面没奶的娃。
随着一条条他认为的罪行都一一阐述悔过出来之后，
到了此时，
陈鹏双目无神，呆若木鸡。
他主动把自己往日中那些不堪给扒的一干二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 会这样， 只是明白到了此时，到了此刻自己在面前这位道长面前毫无任何隐私可言。
这时。
“罢了，罢了！”
“福生无量天尊， 你若不想下山也行！”
话一出，
陈鹏像是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原本快要涣散的瞳孔开始重新聚焦。
“真的？”
秦牧不语，
只是把眼神投向院中一角落。
陈鹏随其望去，他看到了靠在角落里面的一长柄马勺。
这是..
秦牧道：“看到那马勺没有？”
程鹏点头，但依旧不明所以。
秦牧接着道：“和观外那厮一样，三月为期，三月之内本观这茅房就由你打理了！”
豁！
话音落下，
陈鹏张大了嘴巴。
自己诚心悔过就换来了这？
他都已经做好了在几位神仙面前静心诵道的准备了。
可是现在..
茅房？
让自己清理茅房？
在其犹豫之时，秦牧声音再次响起：“不想干，你随时都可以下山？”
呼！
听到最后通牒，陈鹏目光坚定。
“干！”
说完便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了道观。
“对了，贫道在交代一句，本观地小，不留食宿，吃住问题你自行解决！”
闻言，
刚刚把马勺扛起来的陈鹏差点摔了一个跟头。
见此，
秦牧立在大殿之中望向院中身影双手垂落腹前。
“无量天尊， 贫道未曾食言，说的也句句属实，虽说向来自诩自己不是啥针鼻之人，但也不是啥大度之士。”
“呵！”
下策者惩人攻身，上策者惩人则——攻心！
倘若这陈鹏真的一走了之？
呵呵！
他敢保证这山野道观会成为这家伙的一块心病，人虽是在山下繁华，但心则会被囚在山尖方寸之地。
至于为何会将其留下。
秦牧脑海中浮现那一虎步龙行老者。
“护国之将，魂归之前，一世之名岂容在此落败！”
“啧啧，这家伙有个好爷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