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楚辰眉心轻蹙，“身后尾巴可有扫干净，会不会有人寻过来？”
朝中势力一直不稳，若是被有心人得知他来了这里，跟过来的话恐会牵连到旁人。
楚昊以为叶楚辰是在担忧他的安危，拍了下他的肩膀宽慰一笑，“放心，那些人要寻，只会往山庄寻去。”
叶楚辰，“嗯，那就好。”
楚昊同沈青玄使了个眼色，看，小辰还是蛮关心他的。
都说旁观者清，沈青玄在一旁看得真切，对楚昊的暗示淡笑不语，接着说之前的事情。
“秦府打着给前线将士们买过冬物资的旗号，增加平安县小商小贩的摊位税收，同时大幅上涨了物价。”
“让手底下的人顺着秦府这趟线往上摸索，最近刚查到青山府的万知府头上。”
楚昊思索片刻，“万付清？”
“没错。”
这人是近几年才提拔上来的，楚昊有点印象，他抬了下手，“来人。”
不到一息时间，楚昊身后有一黑衣人现身，冲他单膝跪地，“主子。”
“去交接一下，接着查。”
楚昊安稳坐在原处，并未回头，突然想到这几日免不了麻烦林家人多准备一口他的饭。
登门拜访不备些薄礼显得太过失礼，可送太贵重的物品又怕给林家人带来什么麻烦。
他想了想，又吩咐道，“再准备些薄礼，实用为主，不用特别贵重。”
“是。”
黑衣人退下后，沈青玄借口回去休息，屋子里只剩楚昊和叶楚辰两人。
楚昊执壶，为叶楚辰添上一杯茶。
明明在来的路上心里想了好多话，等真见到人，那些话却像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楚昊有些懊恼，放下茶壶，嘴唇嗡动半天，“你，这一年过得可好？”
叶楚辰低眉，看着眼前那杯清澈见底的茶，茶叶在茶盏里打着转，浮浮沉沉。
“一切都好，多谢伯父关心。”
楚昊觉得叶楚辰的声音，似是从远处飘过来的一样，离他很远，很远。
他语气有些急，“小辰，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大可以唤我一声……”
“伯父。”叶楚辰打断楚昊未说出口的称呼，“时机未到，谨慎行事为好。”
叫习惯了，说不得哪天不分场合喊漏嘴，到时，可能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楚昊半张着嘴，好半天才闭合上，眼神一直停留在叶楚辰身上。
“你伯娘，她很想你。”
叶楚辰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温婉女子的身影，周身气场都柔和了几分。
“嗯，待你回去时，替我转告伯娘，就说我一切安好，让她勿念，多多保重自己的身子。”
楚昊有点吃味，撇撇嘴还是应了下来，“好。”
明明他就在这里，小辰都不同他讲这么多话。
两人面对面而坐，屋子里陷入好一阵沉寂。
在这样的氛围下，叶楚辰轻声问了句，“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想陪你过完年。”
“哦。”
叶楚辰举起茶盏喝茶，唇角那抹笑意被楚昊捕捉到，他也举起杯盏，一大一小两人神情动作如出一辙。
***
这几天林家人忙忙叨叨，准备着过年一应物件儿，转眼就来到了年三十。
天还没大亮，村子里就此起彼伏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把还没从被窝里起来的，统统炸醒。
沈青玄、叶楚辰和楚昊头一次在村子里过年，他们都是早起惯了的人，可这个时辰未免太早了些。
被外面吵得睡不着，楚昊穿好衣裳，推门走出去，屋外正洋洋洒洒下着雪，朦胧的景色甚美。
也甚冷，一下子就把楚昊冻精神了，困意全无。
三人穿过小角门，来到林家院子，正好看到许春娘站在屋檐下感慨着。
“瑞雪兆丰年呀，可真是个好兆头，希望今年家家户户都大丰收。”
杜兰凑过来挽着婆婆胳膊，“娘，肯定会的，而且儿媳还听说个好消息，县里头物价比之前降下去不老少，大家伙儿应当都能过个好年了。”
“那敢情好啊。”
看到这一幕，楚昊心中连连喟叹，百姓们的期盼就是这样简单又淳朴。
许春娘扭头看到沈青玄几人，招呼他们上屋里坐。
不多时，林家不论大人小孩都起来了，林小花拿出这些日子给大家伙儿做得新衣裳，人人有份，就连楚昊都没落下。
说是新衣裳，其实就是拿新买的，颜色鲜艳一点的布，给每人做了一身罩褂子，套在袄子外头穿。
只有孩子们，是林小花从头到脚新给做的一身。
给家人里分完，手里还剩两件罩褂子和一身新衣裳，这是林小花为沈青玄三人准备的，但她有点不太好意思送出手，毕竟三人都是不缺钱的主，不知道会不会嫌弃这布料，或是她的手艺不够精致。
沈青玄看出林小花的扭捏，主动上前接过来，“大嫂针线活儿向来是极好的，我都等不及，现在就想换上。”
林小花被沈青玄夸得脸有点不好意思，往林大壮身旁站了站，“你们喜欢就好。”
一大家子人全换上新衣裳，喜宝是家里唯一的女娃娃，林小花给她做得那身最是喜庆。
今岁羊年，林小花就在给喜宝做得红色小袄子上，绣了几只羊上去，看起来和奶糕有几分像。
外加一顶虎头帽，一双小虎头鞋，喜宝整个崽被打扮的更像年画娃娃了。
往那儿一站，就忍不住让人好一阵稀罕。
林子墨在前一天晚上就写好了对联，这时候正和叶楚辰配合，在林大勇的指挥下贴着。
楚昊背着手凑过去围观，忍不住赞叹一句，“好字！”
对联上的字迹稳重不失洒脱，磅礴大气之感扑面而来，很明显的个人风格，隐隐有自成一派的趋势。
字如其人，小小年纪能写出这样的字来，心胸定不一般。
林子墨贴好对联，从梯子上下来，对楚昊略施一礼，笑着回了句，“伯父谬赞。”
楚昊不住点头，不骄不躁，这小子假以时日，定能成大器。
各处地方贴上对联，挂好红灯笼，接下来就准备放今天的第一响爆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