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先熟悉一上午，等私塾开学便下午过来，看你这两个月的表现，要是做好了，破格让你当一当代掌柜。”
沈青玄对林子轩叮嘱几句，最后给他画了一张大饼。
这饼的味道显然很合林子轩口味，他郑重其事保证，“师父放心，徒弟一定好好干。”
林子轩是吃好了，正牌掌柜在旁边心里直打鼓。
东家这是想培养自己徒弟，等提拔起来之后就辞退他，是不是这个意思？
掌柜心里犯嘀咕，看到沈青玄转过头来对他说话。
“我记得你姓孙，就叫你一声老孙吧。”
孙掌柜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接下来就要跟他摊牌了，先夸他一通干得好，紧接着就是但是怎么怎么样。
身为掌柜，这套说词他可太熟了。
“老孙，老孙？”
听见东家叫他，孙掌柜赶紧回过神，擦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哎哎哎，老孙在呢。”
沈青玄浅笑，看出他心底的忐忑，手落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不用紧张，揽玉阁开在平安县有两三年了，你一直做得很好，我心中都有数。”
“我这徒弟只是来历练一段时间，让他见见世面，跟你并不冲突，这点你放心。”
听到沈青玄前半句话，孙掌柜腿都有点打颤，这不就让他猜中了吗。
再一听后半句，整个人一下子松了下来，还有几分被东家看穿的尴尬。
看来他这掌柜心态还是不到家，他也欠历练呐。
都聊开之后，掌柜带林子轩下去换上伙计的衣裳，跟他多交代几遍揽玉阁的规矩，找了个经验丰富的伙计带他，林子轩就正式在一楼当起了跑堂。
这个时辰，揽玉阁开始运转起来，一波接一波客人往里走。
负责带林子轩的伙计暂时抽不出时间带他，让他自己先熟悉熟悉，等客人少一些再慢慢带他上手。
林子轩就自己在一旁默默观察，看看铺面上的首饰，再学学别的伙计都是怎么待人接物的。
三楼雅间，掌柜给师徒几人准备了好些糕点。
小喜宝坐在靠窗位置，能看到楼下二哥哥忙来忙去的身影。
沈青玄见小喜宝坐在一旁看着下面发呆，手里握着的糕点都不吃，这可真是奇了。
“小乖崽，在想什么？”
小喜宝正想得出神，沈青玄突然出声，给她吓一激灵，手里糕点都掉了。
“哎呦哎呦，不吓不吓。”沈青玄忙安抚她。
叶楚辰给小喜宝换了块糕点，小喜宝接过来边吃边说，“师父，喜宝也想像二哥哥一样，出去找点事情做呢。”
沈青玄侧过头，手扶着后脑勺问她，“那小乖崽具体想做什么呢？”
“想支个摊摊，给村民们治病。”说完小喜宝还有点不大自信，“师父，你觉得喜宝可以吗？”
她感觉自己最近医术进步好快的，扎好了大哥哥，扎好了爷爷奶奶他们。
那天二爹爹有点伤风，喜宝还开了个药方子呐，师父看了都说好，唯一不足的就是字太难看，所以师父嫌弃地又重新写了一张。
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爹爹到村医那儿按她开的方子抓药，二爹爹喝了有效果。
想到她没认识师父之前，家里长辈们哪儿不舒服都挺着，很少主动去找村医伯伯，想来村里的村民们应该也一样的。
可要是她在村子里像那些商贩伯伯一样，支个小摊子，村民们一走一过就能看到，没准就有人愿意看病啦。
喜宝能治好家里人，应当也可以医治他们的，哪怕帮到一个人也是好的。
但那毕竟是给人看病，万一喜宝要是没给看好可咋办？
小人儿心里头很是纠结，一会儿自信满满，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好像不太行，最后问沈青玄那句话的语气都有些发虚。
“当然可以，小乖崽现在很厉害。”沈青玄捏捏喜宝肉嘟嘟的小脸蛋，“想做便去做，不用怕，一切有师父在。”
小乖崽学习医术速度惊人，他准备的那些手札都给她讲解了个遍。
有时候他教导子轩，她也会自己坐一旁翻看，遇到不认识的字就去问小辰，因此那手札她自己也能看懂个七七八八。
到了这种程度，正是应当逐步接触病患的时候，多切脉、多看、多治、多思考，经手病人多了，医术方面造诣会提高更快。
村里人的病大多不复杂，喜宝能得到更好锻炼，帮助别人同时能提高自己，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事儿。
他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带小乖崽四处行医问诊去，眼下看来，确实留在村子里更为合适。
就是小乖崽的年岁太小，起初可能要多吃些闭门羹了。
沈青玄并不打算过多干涉，让小喜宝自己去思考去做就是，等她有问题找上他这个师父，再出谋划策不迟，不然只会泯灭她独自思考的能力。
这时候，没什么比师父的肯定更让喜宝开心，她一下子信心大增，决定回去就操办起来。
师徒四人在雅间喝喝茶，吃些点心，聊聊天，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林子轩拖着沉重的身子上楼，边走还边揉着笑僵了的脸颊。
小喜宝看到二哥哥回来，连忙递给他一杯水，“二哥哥辛苦啦。”
林子轩一上午没沾一滴水，渴得都顾不上道谢，直接一口闷了，小喜宝紧忙又给他续上一杯。
林子轩感动得想哭，看看，关键时候还得是妹妹，这就叫雪中送炭呐。
哪能让妹妹一直给他倒水，接过壶自己一杯一杯倒着喝，一壶水都喝光，才觉得没那么口渴。
这时掌柜又给几人送来午饭。
饭菜是掌柜特意去县里最大酒楼买回来的，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从食盒里拿出，勾得几人馋虫大动。
沈青玄邀请他一块吃，孙掌柜谢绝，只说自己已经吃过便出去了。
关上门，孙掌柜拎着空食盒，站在门口长出口气。
东家不论长相还是态度，都那么平易近人，可一面对他，心里头就紧张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在揽玉阁吃饱喝足，沈青玄带着徒弟们回村儿。
喜宝像头小牛犊似的冲进家门，被许春娘抱了个满怀。
林家人凑一块堆，问林子轩当一上午跑堂伙计，有没有啥感受，学没学到啥东西。
小喜宝耐着性子，等家里人和二哥哥聊完，她才迫不及待开口，“爷爷，奶奶，喜宝想在村里支个小摊摊，给大家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