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家身后,张甲和张乙背上捆着荆条,被另外两名同样装束的大汉押着。
张明家就站在大门口,也没敢进院子,远远拱了下手,“在下这次是特意来跟各位赔不是的,诸位都是英雄好汉,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
张明家态度谦逊有礼,上回跟他们打架那两人还被牵制着,看起来这回确实不像来找茬的,这下反倒给何成功几人整不会了。
何成功扛着铁锹,瞅瞅两个儿子:他啥意思?
何文旺把肩上锄头放下来,两只手搭在上边拄着,摇摇头表示没看懂。
林大勇提着镰刀,聪明劲儿一上来,他想明白了。
走到老丈人和大舅子身后,搂着两人脖子,凑近之后在耳边小声分析一番,“爹,大哥,能不能是跟咱在这儿使计呢,这里边没准有诈,等咱们放下武器,好给咱来个全窝端。”
林大勇说完,给何成功和何文旺留下一个睿智的眼神。
何文旺强制使用这辈子都没咋开发过的大脑,思考林大勇说得对不对。
何成功现在没空想这些,他被自家女婿用右胳膊搂着,脖子一门儿往后靠,硬是把干巴瘦个小老头挤出了双下巴。
小老头说话带点颤音,“老儿啊,他们是不是想把咱一窝端了爹不知道,爹就知道你现在要是不先松开,爹应该会先被你给端了。”
林大勇视线看向何成功这边,这才发现镰刀的刀刃冲里,正好对着自家老丈人脖子。
其实还有很大一块距离,但从林大勇的视线来看,镰刀的刀尖眼瞅着要碰到何成功脖子。
吓得他赶紧松开手,嘴里直“呀呀呀”的喊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啥玩意压他脚了。
林大勇像丢脏东西一样把镰刀撇到一边,手在裤子上抹了抹,急忙去扒何成功脖子看,“爹,快让我瞅瞅,没伤着你吧?”
何成功面无表情,任由林大勇摆弄,要不是看在这是他老儿子,早就一铁锹拍过去。
现在就只能无奈回应一句,“爹没事儿。”
张明家依然站在大门口没有动,不知道这家人是不是有啥毛病,说着话的功夫就突然看起脖子来了。
不过他也看了出来,真正做主的是这三个男人,冲着三人再次拱拱手,“三位好汉,在下张员外府之子张明家,今日特来此向诸位赔罪。”
这次不给几人反应的时间,挥了下手,身后两人押着张甲和张乙上前,跪在何成功一众人面前。
张明家又接着说,“上次是府中下人不懂事儿,冲撞了各位,今儿特地让二人来负荆请罪。”
他又一挥手,门外的一辆马车动了,马夫牵着马走进到院子里,车头冲里,院外的根本看不见,这也是张明家考虑周到的地方。
他手持扇子,挑开马车车帘。
马车一进来何家人连连后退,待看到马车里面,何成功几人不由得张口结舌。
虽然张明家只掀开帘子一角,但就这一角入目望去堆满了东西,看上去都不便宜的样子。
张明家将何家几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却在暗自揣摩。
那种级别的大人物,他一面未曾见过,就连打听都不敢去打听。
何家这样连小门小户都算不上,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能高攀得起?
会不会是自己被人忽悠了?
可那腰牌做不得假,难不成这户人家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张明家扫视一圈,忽见最后面站着一位气度不凡的少年,会不会是这少年跟那位有什么渊源?
他撇下何成功几人,兴冲冲往那少年方向走,到了身前也不敢靠太近,恭敬拱手,“在下平安县张员外府嫡子张明家,见小少爷气宇不同凡响,冒昧问一句,不知您是哪家的,可否方便告知?”
叶楚辰皱了下眉,“素不相识,确实冒昧。”
仅仅八个字,张明家觉得脸上挨了好几个无形大巴掌,不过这少年说起话来颇有威严,想来身后定有一番背景。
张员外将不少产业交由张明家打理,他惯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人家已然不喜,便不再打扰,转而将注意力重新转回何成功几人身上。
他回到马车前,视线似有若无瞟向叶楚辰,笑容平添几分谄媚,“不知道各位平日喜爱什么,各式各样都备上了一些,小小心意还请笑纳。之前的事儿就此翻篇,何立以后想回员外府随时欢迎,若不想回也不强求他,任凭他自己心意,诸位看这样可好?”
张明家心头回想一下那大人物手下的吩咐,确保自己所说与其意思未有偏差。
何家几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简直就是这件事儿最完美的结果。
昨天那两人走了之后,他们特意跟村里消息最灵通的邻居打探了一番,听说阿立亲爹府上现在有十几房小妾,闺女不老少,不过儿子这一块确实挺稀缺。
过后他们仔细考虑过,阿立是人家员外府少爷的亲儿子,他们没有那个权利不让人家带亲儿子回去认祖归宗。
但这大户人家规矩多的是,还有啥嫡庶之分,有的庶子被嫡子打压得厉害,日子并不好过。
私心来讲,阿立自己提出不想回员外府,他们心里头挺庆幸,不然没准得成天成宿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恐怕他在那府上挨欺负都没人给做主。
何成功不知道啥时候把铁锹横在了胸前,向张明家要一个确切答案,“你刚才说得都是真的,不是在哄骗我们?”
张明家声音拔高一两度,“对,没错,您要是不信在下,可以立份字据。”
李小梅在后面拽拽自家老头子衣摆,冲他挤眉弄眼,何成功点点头表示明白。
扭头正视张明家,“成,那咱们就立个字据。”
张明家摇扇子动作一顿,他就那么一说,这帮人还真就不信他?
张明家看了眼站在后面,畏手畏脚呆头呆脑的何立,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一行评价:朽木,难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