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西沉,东方渐渐出现了鱼肚白,漫长的一夜即将过去。
黎明前的一刻,是最为黑暗的,这句话对飞熊军统领徐晃而言更加贴切。他率军挺进到距离子午谷十里之时,又有敌踪显现。
那是一处营寨,看规模,约有一屯士卒驻扎,戒备颇严。
五百人,对飞熊精锐而言,实在算不了什么。就凭眼前营寨的方位,飞熊军任何一军,不用半个时辰,就能彻底拿下战斗。
但如此一来,势必暴露了飞熊军主力的行踪,得不偿失。
五百步之外的营寨,一定是刚刚设立未久,营盘扎的,略显仓促。之前的军情之中,并未显示有此一处,却成了飞熊的拦路虎。
“将军,我看敌军并非是对子午谷有所防备,此处亦可直逼西都,定是李文优与我军交战极多,任何方向,都不会轻易放弃。”
看着将军陷入沉思之中,参军蒋霁思虑良久,缓缓出言。
徐晃听了,转过头来,看了对方一眼。一个好的参谋,总能适时看出主将的心思,他刚才正在怀疑,李儒是否有备?
“将军,到了这里,只能有背水立阵,破釜沉舟之心。哪怕李文优当真对子午谷有所防备,以我军之能,未必不能应对。”
蒋霁出言,语气越发坚定。
徐晃看了对方片刻,方才微微颔首,转身便道:“传令三军……”
他想说的是,传令三军拿下当前营寨,飞熊当全军出动,一个敌军也不能放过。眼下天色将亮,容不得瞻前顾后了。
话音未落,前面负责瞭望的亲兵却小声喊道:“将军你看?”
徐晃闻言,拿起千里镜立刻看去,远处一骑飞奔而来,与营门之处向着上方喊着什么?千里镜借火光,看的是清清楚楚。
“老六,他说的是什么?能看清吗?”徐晃立刻问道。
亲兵运足了目力,仔细观瞧,片刻之后神情一震道:“将军,他是来传令的,管将军拿下函谷,西都调集军队回援。”
“好!”徐晃说着,一拳砸在股上,此刻拳间,已经满是汗水。
“管子平干得好,难怪高顺将军让他前来攻击函谷……”
这边说话之间,远处军营已经有了动作。西凉军确是令行禁止,士卒响应的速度极快,不到盏茶功夫,一屯士卒整军出发。
“大宝,交给你了,上去把营寨给我清理干净,漏了一个,本将军砍了你。”徐晃千里镜不离手,口中言道。
身边的一名队长听了,也不多言,招招手,带着六七名士卒就匍匐了过去。看他们在旷野中匍匐而行,速度竟不逊奔跑。
很快,大宝带着六七人翻进了营寨,约莫一炷香时间之后,寨门之处,换了一面大旗。前者换了一身西凉军服,用力将之摇动。
徐晃立刻起身,用力的挥了一下手:“上,全速。”
三字落下,旷野的草丛中,忽然就冒出了万余条身影,场面极为壮观。但更壮观的还在后面,徐将军的军令,犹如长跑发令枪。
万余飞熊军士卒,此刻化身为短跑运动员,拿出了最快的速度。
经过营寨,他们毫不停留,这一阵,不到子午谷口是不会停歇的,。以飞熊军的素质,十里的距离,不过是平常训练的三分之一。
徐晃将军亦是大步流星,路过营寨之时,大宝带着个西凉军校迎了上来,那人颇为面生,是徐晃从未见过的。
接下来,大宝和西凉军校开始跟着徐晃向前跑去,不做停留。
“将军,这位兄弟,是微尘之人,微三手下,甲二。所有的暗号暗语,属下已经查验无碍。”大宝说着,眼光看向那人。
后者点点头,立刻接上:“将军,首领下令,让我等尽力确保飞熊军通行无碍,此处军营,乃是西都三日之前方才设立……”
徐晃脚下不停,耳中听着微尘之人回报,不住颔首。
“我就说将军军师谋划之中,管子平之飞虎军攻击函谷关为虚,为了吸引西凉军主力,掩护我军,原来如此……”
微尘之人所言之中,方才前来通报军情的西凉士卒,却亦是同袍。只不过那人分属“大河”,他知道自己,自己并不知道对方。
直到营寨士卒被调离,后者将他留下镇守的一刻,才有手中暗号。
说起来,之前还极为惊险,大宝得到军令,迷药偷袭齐上,下得可是死手!若不是微尘之人提前有了防备,还真说不好。
“哦,本将军定会禀报将军军师,为尔等记功。但那位假传军令的兄弟,事后如何脱身?”听了叙述,徐晃立刻问道。
后者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将军此言,便知重视同袍。
他们固然可以为了任务成功,不惜性命,可谁又不愿被关切呢?
“将军放心,他当自有脱身之道,只不过那一条暗线经此之后,便再不能用了。将军,不说这个,在下还有要事……”
“好,且细细说来,要不要……”徐晃说着,摇头一笑。
微尘听了,也是一笑,便续道:“子午谷中,有同伴年年打探,地形精熟,亦尽其所能,为将来大军,留下一些便利……”
二人边跑边说,前者说的极为详细,脚步不停,却无喘息之处,显然是受过极为严格的锻炼,体力并不在飞熊士卒之下。
郭嘉典韦陈宫,为了飞熊军奇袭子午谷计划周密,当然不仅仅是在战阵之处。只不过微尘清风之处偶然性极大,不可对徐晃定言。
身在西都的“微三”,为飞熊军留下了七名熟悉地形的向导。且在谷中的某处,更留下了一些军粮和必备的物资。
就在徐晃与微尘之人交流之时,前方已经有向导通过暗号联系上了飞熊军的前锋,谷口之处,他们打探许久,并无人迹。
一番交谈下来,徐晃不禁对奇袭更添信心,亦可见将军军师在这条计策之上,费了多少的心血,此去,只需胜,不许败。
当然,还有一点徐晃将军并不知道,微尘也未收到消息,他们以为假传的军令,其实是真的,管亥当真突破了函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