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如疾风,退如闪电,一进一退之间,郭汜对邢道荣的评价,至少提升了两个等级。他对时机的把握,可谓炉火纯青。
“定边军果然是能人辈出,此战,不容轻忽啊。”郭汜将军想着,面色更加凝重,敌军当真是中伏吗?还是有什么后手?
有一点他一定不知道,邢道荣跟随叶信到如今,刻苦习练,的确有了长足的进步。但就此战而言,他却是高估了对方。
这亦是魏延一开始要亲自出马的理由,第一战的结果对两军而言极为重要,不容有失。但观察到郭汜的阵型之时……
“郎骑竹将军嘴上厉害,本事更厉害。”看着本方顺利的与敌军拉开距离,邢道荣心里也在嘀咕着。
他到底入定边军迟,和臧空没有太多的接触,在零陵上将眼中,九曲曲长郎骑竹就是个碎嘴子,谁也说不过他。
“身在凉州,编练骑军,凉州营今后的大敌,必是西凉铁骑。董卓麾下,名将众多,从今天开始,都跟我为敌。”
凉州营军成,叶信将郎骑竹的九曲作为了教导营。紧靠西都之地,后者清楚,他们与西凉铁骑终有一战,必须尽快熟悉。
于是乎,今天扮演华雄,明日便是樊稠,此外徐荣、庞德、郭汜、牛辅等人,郎骑竹一个也没放过,不断“折磨”着凉州营。
论及与董卓麾下交手的经验,九曲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当年身为副统领,郎骑竹和董卓军所有的大将交过手。
敌将的优势、特点,西凉铁骑的战力、战术,无不了然于胸。
他演的准不准,真不真实,从邢道荣敬佩的表情上就看的出来。今夜的首战,与他当日某次练习之中,简直一模一样。
敌军的所有战术变化,阵型调配,郎骑竹都算到了,并通过实战,配合凉州营的战力,找出最佳的应对之法。
首战杀的酣畅淋漓,邢道荣心里对郎骑竹更加信任了。心情兴奋之下,往日被“折磨”的一点一滴,都清晰的在脑海中展现。
“换做其他骑军,哪怕是韩遂麾下,都有可能跟上来,我军可利用骑射和弓弩优势取得先机,争取最大的战果……”
“不过董贼麾下那些人,吃的亏多了,一个个精的很。他们不会上当,想要继续保持优势和压制,你的攻击就不能停。”
“对,现在还不能停,越是恶战,骑军就越要保持机动。”邢道荣心念电闪之间,耳中还在不断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司马,左翼二十里,右翼落后一些,一炷香时间可至。”与此同时,身边的队长极为默契的给出了判断。
“雁形阵,飞射!”邢道荣不再犹豫,断然下令,凉州营士卒齐齐转向,再度向着郭汜所部的右翼兜了过去。
前进,后退,压制,后退,再前进!郎将军说过,定边军胜过西凉铁骑的地方在于训练,越是变换节奏,我军优势更大。
大便宜,小便宜都是便宜。不断的给敌军以打击,不仅仅是兵力上的杀伤,还有心理上的压力,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两翼的敌军,邢道荣考虑到了,当队长口中做出判断之时,他就有了应对之法。不但要占郭汜的便宜,还得继续赢得主动。
见邢道荣如此,郭汜又皱眉了,敌军卷土重来,以他对定边军的了解,是来零敲碎打占便宜的,只是,他们来的好快。
印象之中,似乎也只有九曲的灵动,才能如此迅捷的切换。
“传令,向右后退,八九两队断后。”皱眉归皱眉,郭汜的反应丝毫不慢,若不能及时应对,小便宜就变成大便宜了。
“这邢道荣武勇不凡,临阵指挥更能这般自如,叶悦之又有良将啊。”郭汜心中想着,立刻率众向着右后微退。
邢道荣临阵指挥自如,变幻莫测?换了你站在郭汜将军的立场,一样会做出这般的判断,看上去,凉州营的应对,不假思索。
对,就是不假思索,对邢道荣而言,眼前的战局,是他无数次习练过的,且在练习之中,他们也不知吃了九曲多少亏。
同袍情深,战场上以性命相托?那是不假。只不过在训练场上,手下是不留情的,操练会最大程度的贴近实战。
受伤是家常便饭,阵亡在训练场上的,每年也都会有。
技不如人就要挨打,入伍一天的新兵都清楚。有了这个训练的强度,才是凉州营战力飙升的基础。
说的简单一点,眼前的战斗,对邢道荣和他麾下的士卒而言,是开卷考。敌军的战术再如何变换,还能比九曲更多?
邢道荣的变化,更多是出自训练的本能反应,根本不用经过大脑思索。表现在战场上,就成了反应如电,应付裕如。
“上!”后阵的魏延,嘴里蹦出一个字,凉州营立刻展开。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骑军作战中,是一名将领的基本素质。面对邢道荣的逼近,郭汜也没有放过对魏延所部的观察。
果然是骑射,定边骑军的看家本领。比之当年的异族,十余年沉浸下来,凉州营手中展开,多了无数的变化与威力。
“我要强行杀你,你也知道我要强行杀你,但你就是守不住。”在定边骑军的操典之中,精炼战术,就要做到上面那句话。
看着凉州营精准的射术,速度力道明显胜于从前的弓弩速度,郭汜心里有些羡慕。如果自己麾下,也有那些精良装备的话……
念头只是一瞬间,他没有。定边军的骑弓,西凉铁骑装备个千余把,或许也可能,但全军普及,也只有土豪如叶欢做的到。
且战且退之中,他希望魏延能趁机全军压上,对方一开始似乎也是这么做的。但很快,郭汜就知道,敌将不会那般冒进。
后续的凉州营士卒展开阵型,分作三队,只是在抢占作战的有利位置,敌将眼中,更在意的是随后杀来的敌军。
想用自己做饵,吸引凉州营冒进,眼下看,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