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泽领军前行,脚步沉稳有力,带给所有士卒,坚定的信心。
但在他心中,此刻面对数万曹军的围困,即使有胡风的配合,形势也相当危险。但想围歼陷阵一军,曹军付出的代价,难以估量。
瞿囿,是邱泽的目标,他根本不用去看地图。兖州之内的详情,已经全盘在胸了,相信胡风也是如此,他必定会向此突破。
现在邱泽率领陷阵与蛟龙军行军的位置,往东北八十里,胡风和曲超正领着蛟龙四军迅速撤退,长长的队列,寂静无声。
就在乐进引青州营即将到达四军所在之前的一刻,胡风到了,二话不说,让曲超立刻撤退,所有的军情,都在路上细说。
此时,胡疯子的威名起到了极大的作用,曲校尉没有多言,立刻引军而行,没有耽误哪怕一刻的时间,他的坚定,赢得了先机。
四军的撤离,比之荀彧算计之中早了一步,乐进率军追赶,却被蛟龙军骑兵营斜刺里杀出,一阵阻击,他立刻率军后撤。
和定边军对战多年,对对方的习惯乐将军是十分了解的。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亮出底牌,埋伏在侧的骑军就是如此。
胡风根本没有管乐进的追兵,也根本没有掉头与骑兵一起截击对方的意思,而是借机远遁,迅速撤离,不再给乐进黏上他的机会。
换了任何一支曹操麾下,胡风都不会如此,配合骑军趁对方不备加以打击。如果能歼灭追兵,那才是对定边军最有利的。
但那是乐进,青州营的战力胡风有着很深的了解。一旦解决不掉,被曹军后续追上来,不但歼灭不了对方,更会得不偿失。
身为将领,无论战场形势如何,都要对敌我的兵力强弱,有充分的判断的认知。胡风一旦定计,是绝不会有半点犹豫的。
他丝毫不拖泥带水,亦是乐进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只因为对方是定边军,心理上还能接受,待后援一到,他便立刻进击。
双方在此处几乎没有任何的交手,只是追击与反追击,可胡风乐进,算得上输攻墨守,都没有给对方,留下太好的机会。
倘若是做战例分析的话,这一幕在南山武院,定会推敲深入。
除了没有追击,乐进的青州营始终逼着蛟龙骑军,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隐隐间,还有引诱对方出手的意思。
放在平时,三千青州营对一千五百蛟龙骑军,他得承认优势在后者!但眼下吗?定边骑军担负掩护主力撤退的任务,不敢轻动。
况且,在他的身后,援军还在不断前来,纠缠对曹军有利。
胡风邱泽的眼里,骑军是眼下唯一优势所在,荀彧乐进也是一般。一旦蛟龙骑兵被纠缠消耗,强如陷阵一军也会陷入泥沼。
只是,丁胜不会给乐进这个机会,他清楚自己的任务是什么。陷阵一军,蛟龙三四军,能否顺利撤离,就看他和叶煌的表现。
不过敌军若是挑衅过分,他也不吝给对方一些教训。随后的对峙,就在双方对距离的把握上,百丈,成了两军之间的临界点。
乐进不敢过于靠近,蛟龙骑军的队形,骑术都不在他所见的赵云飞云骑之下,被他们全力施展突袭战术,十分危险。
丁胜亦不敢轻易出击,他明知道乐进在等待援军,多留一会儿就多增添一分被合围的危险。但他不能走,要为同袍赢得时间。
时间回到前夜,就在荀彧下令让李典统领大军兵分两路增援曹真曹休之后,帅帐内,他只留下了青州营统领乐进。
挥退左右,慢慢的掀开案上的地图,下面则是一副同样的地图。
不,应该说地图是一样的,内容有所不同,乐进的双眼立刻瞪大了。以他的眼光,足以从其上的兵力布置,看出军师的用意。
“先生,如此为之,先生是要放张海龙去魏郡,全力对付邱泽的陷阵和辅助的蛟龙?”沉思片刻,见荀彧不言,乐进问道。
后者抚须,微微颔首,悠悠的道:“文谦将军,纵观之前所有战例,但凡与定边军作战之时,将军可知相同之处何在?”
“相同之处?”乐进双眉微微一凝,想了想一抱拳。
“请军师指点。”
荀彧点点头,续道:“不独我军,其余亦然,几乎每战,都在沿着叶欢与贾诩郭嘉设置的战线在走,偶有意外,总体不变。”
“哦?”乐进听了,不由拈须沉吟起来。
“自然,这也与叶欢多是率定边处于攻方有关,便是前一次的幽州之战,袁绍进攻幽州,铁骑营大将张文远却反守为攻!”
荀彧缓缓的道,这一切,在他心头,已经盘桓很久了。
“从边疆开始,定边军便以善攻出名,攻势之中,他们对战局的把握,节点的控制,可谓炉火纯青。从上到下,皆是如此。”
“十余年间,百战百胜,定边军谋臣勇将辈出,战术越发纯熟。因此,这天下之间,与叶欢对攻者,多遭败绩……”
“军师……之见是也,定边之攻击,各部之间的配合,怕也不是事先战术设计那般简单,一众将领,人人有随机应变之能。”
乐进沉吟着道,兖州战局的不断推进,带给他的就是这种感觉。
荀彧颔首,看向乐进正色道:“因此想要击破定边,就不能跟着他们的脚步走,见招拆招,我军的反应,一定不及对方。”
“军师,是以针对邱泽陷阵,是军师一开始就想好的,之前的一切,包括几位将军的调动,都是在做出阻拦张海龙的态势?”
“然!不如此,我军的心意,在调动之中,很容易被对方看出端倪。张海龙,邱泽,这一步一骑二将,都是身经百战之辈!”
“有些事,他们可能想不到,但一定能在战场上看出来。彧要做的,是尽量延迟他们看出的时机,等到其时,已然难返。”
荀彧的语气沉稳坚定,脑海中的想法,他在离开濮阳之时,甚至都没有告知曹操。他很清楚,定边军的暗探,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