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窥准时机下达军令,陈留营阵前,定边军的骑步配合正式展开。
担任辅助的,正是叶煌麾下射术最精的两队士卒,分散开来,便是散兵的自由射击。
步军对攻,互相以弓弩对射,所谓求准是大致的,一般来说,双方都会压制对方的弩手。箭矢主攻的方向大致确定,除非特殊的情况出现,否则比的就是威力。
距离数百步,乐进与由于都看得清对方的变化,后者看的又更加清楚。
双方阵中,都有蓄势待发的弓手,以应对紧急情况,力尽无变,此乃军中常识。
“好。”看了飞云骑军的动作,由于沉声赞了一句,又对身边亲兵道:“传令,盯死敌军机动的弓手,一旦他们攻击飞云骑,立刻给我压住。”
两队骑军分散两翼,眼前阵势,敌军无法反突击,他们的空间极大。两名队长同时选择了从侧翼进攻的战法,在定边骑军,这叫“打边角”,那是防御最薄弱之处。
如果你把骑军比作利刃,无可阻挡,那么,步军的厚势就是铁锤,势大力沉。先机在手,由于的战术就是一锤锤实在的捶打敌军,我不需要一下突破,慢慢消磨更稳。
那么,敌阵的棱角首先就要磨平,飞云骑的动作和射术,与萧将军麾下别无二致。
“胡亮、张翔,就这么打,可不能在陷阵面前,丢我飞云骑的人。”叶煌心中,暗暗使劲,赵将军让他在后阵观敌,比上阵厮杀还重,实战中,与步军的配合需要总结。
训练大纲是一样的,飞云骑与定边任何一支步军配合起来都可以中规中矩。但光是如此可不够,想要进一步默契,必须了解同袍的特点,将领的观察,无比重要。
叶煌对此深信不疑,因为那是副统领与他详细交代的,不要一上战阵就脑瓜子发热。
“去,告诉由校尉,步军动作再快三分,飞云骑一定跟得上,由他决定。”同一时间,赵云也对亲兵言道,他能看得出来,初次配合,由于是有些压着陷阵营的。
“配合友军作战,战前定下主次,便要坚决行之。说的绝对一些,哪怕敌军主将就站在你面前,不该上就不能上,主攻怎么舒服你怎么做,其他的一切都是鬼扯。”
南山武院,臧空在总结九曲心得时说过,叶欢则将之原封不动的放进了作训大纲。
“想要做到尽善尽美,不单单是执行军令,你的脑子里想的也必须是这个。”
“一开始嘛,可能会有些不习惯,但等你当真找到了其中乐趣,就会欲罢不能。咱九曲就是,你们不信去问问,哪一位将军麾下,我九曲伺候不好?”
臧空的自夸师从叶欢,无比张扬,但却无人质疑,人家的战绩摆在那里,凭什么质疑?
看着飞云骑在两翼奔突骑射,吕布的目光落在了身边的郝萌面上。
“三十步,一百二十步,那般箭速,我军有人能做到,但整体却要稍逊。”后者知道将军要问什么,想了想认真的道。
吕布点点头,抛开装备不论,飞云骑的骑射与马术,是顶尖的,与飞燕不相伯仲。
三十步,是他们控马来回加速的距离,一百二十步,则是射距。飞云骑军很显然对此战法极为熟悉,速度距离的分寸感拿捏准确,使得骑射的箭矢威力更增。
每一次放箭之后,恰恰就是回马之时,看上去简单,吕布却知道,那是骑军对付步军弓手的最佳规避之法。战马的加速,可以让骑士迅速脱离敌军打击的范围。
乐进留下的机动弓手,原本可以对付骑军的骚扰,但一来飞云骑士卒的路线,都选择了让对方别扭的角度,且士卒分散,来回突进,即使面对袭击,伤亡未必大。
可机动弓手一旦出手,陷阵军便能后发先至给与压制,失却先机之后,后招就无效了。
“稳,难怪曼成说,战力战意还在其次,陷阵的稳,才是杀招所在。”乐进和吕布一样看出了后续的变化,似乎无论自己怎么应对,敌军总有破解的办法。
兵道如棋道,下棋的时候,最可怕不是敌人用什么精妙的杀招杀了你,而是巨蟒缠身,让你动弹不得。然后就是钝刀子杀人,让你眼睁睁的知道却没有办法应对。
只要被他占到了先手或是少许优势,就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慢慢的扩大,最后一举制胜。
眼前的陷阵军就是这样,他们的稳是一种张弛有度,不用和你玩儿什么奇招妙招。
司隶战场,面对过敌军的飞熊与虎卫,乐进却从未有过这般感受。飞熊强,虎卫更强,但陈留青州,依旧可以杀个痛快,与之不死不休。
眼下呢?陷阵的稳步压进,配合骑军,似一张大网越收越近,难觅对策。
“知道了,回禀赵将军,现在可以按飞云最舒服的节奏作战。”得到赵云亲兵的传讯,由于思索片刻之后却道,配合是相互的,陷阵有足够的实力加以把握。
骑军出马袭扰之下,乐进的两翼边角顾此失彼,不得不有着微微的收缩。可能只是数步或者数丈,但在由于眼中,敌军的缝隙已经出现,不急,慢慢再将之扩大。
亲兵闻言不敢怠慢,飞奔回到赵云身边:“将军,由校尉说,飞云怎么舒服怎么打。”
闻听此言,叶煌当即眉头一扬,由于之言,尽显陷阵军的底气。
“好,叶煌你亲自带队上,加强两翼袭扰,是否延伸,则要听由校尉号令。”赵云不假思索的道,眼前的攻击只是开端,但由于展现出的指挥能力,值得信任。
“诺!”叶煌沉声应诺,带着两队士卒飞骑而出,直奔乐进两翼。
“走马观花。”四字大喝出口,他便率军加入了袭扰,攻势成环,竟是无缝衔接。
“走马观花?”乐进闻言双目一亮,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多次听过此战法,号称定边骑军最强袭扰之术,但在战阵上所见,还是第一次。
“走马观花!”比起乐进,吕布和麾下众将更明白这四个字之中的含义,早在西凉铁骑之时,他们就见过铁骑营施展多次,河东一战,三大王牌联手,可称绝响。
下一刻,一边两队骑军在青州营两翼采用环形突进,不住将一蓬蓬箭雨洒向边角。很明显,飞云骑加大的攻击力度,提高了速率,但精准度,不但不差,反而还有提升。
“行,走马观花,飞云有一套,比之我军骑兵营,也丝毫不输。”由于微微点头,嘴角上扬,饶有兴味的看向敌阵:“乐文谦,你的弓手,到底是动还是不动?”
“传令,压进二十步,后队弓手,给我把定军盯死了。”军令随之下达。
看着飞云骑展开走马观花,片刻之后,乐进不由揉了揉双眼。对方骑军的动作犹如穿花绕树,令人目不暇接,如此高速之下,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竟还分毫不差。
随着战法的展开,两翼被压制的越来越收缩,前队的阵型亦出现了瑕疵。就在他下令调整之际,陷阵的步军阵型借机再度压进,距离一近,弓箭的威力又有增加。
“走马观花,妙才将军口中的定边最强战法的确威力不俗,更有陷阵这般强军与之合作,相得益彰,看来没有虎豹骑在此,今日青州营很难稳住阵型了。”乐进暗叹一声。
直到此刻,他没有动过让飞獠雄骑出击的念头,这一点让吕布在欣慰的同时,又有点失落。乐进肯定是看清了,飞獠雄骑在此形势下出动,恐怕对局势并无改变。
除非孤注一掷,不惜代价的与敌对攻,但那样,伤亡必定惨重,将者所不取也。
“子刚,倘若我飞獠雄骑与飞云骑正面对决,你可能挡得住眼前的走马观花?”吕布想了想,对身边一将问道,此人姓曹名性,在军中亦以善于射术出名。
后者闻言没有立刻回答,盯着阵前的飞云骑又看了片刻方才道:“将军,得看地形,飞云骑能在此地展开,空旷之处威力更大,我军要对之,首先要有兵力之优……”
“在最开始对阵之时,就要不惜一切,缠住敌军,逼他们正面交手。随时要保持机动兵力,以防敌军变阵,但如此一来,敌军会有先机,故兵力绝不能少。”
一番言语,曹性说的很慢,有时候还要停下来想一想。跟定边军比骑射,看来不太可能,那就只有纠缠,正面硬钢敌军虽然也强,但总比被走马观花牵制来的好。
“子刚之言是也,赵子龙,飞云骑……”吕布微微颔首,眼光再度锁定白袍银甲之将。
隐隐之中,赵云似乎感受到了吕布的目光,双眉一扬,敌阵之中,有着股浓郁的战意。
“吕奉先,斗将可以不分胜负,但飞云骑之力,定在你飞獠雄骑之上。”看着叶煌将敌军两翼压缩的更加紧密,赵云信心十足。
“传令,骚扰延伸,飞云骑准备配合突进。”此刻,随着由于的军令,号角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