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老李告诉姜山，让他明天下午跟着去工商局见企业代表，商谈此次冠名和广告的事情。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这是我该参与的事吗！
姜山立即婉拒，想让老李另请高明。
老李双眉一竖，就要发飙。
这次的晚会就因为你小子，越搞越大，现在你说想退出，是你飘了，还是我老李提不动刀了。
明告诉你，因为广告招商这个事除了你小子，其他没人懂，你说怎么办，要不你去省政府解释一下，说自己干不了。
听着老李的话，姜山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
你这帽子扣的真有水平，还让我去省政府解释，你那校长的位置要不要让我坐坐？
当然姜山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过过干瘾，嘴炮还是不敢地。
可惜，老李听不见姜山心声，或者就算听见，他也不会在意。
有校长打招呼，连假都不用请，第二天下午，姜山跟着李校长去了工商局。
出门一起坐公交车，姜山对老李的印象好了一些。
身为一校之长，居然跟大伙一起挤公交车，至少说明他还是比较清廉的，其实这个年代大部分的领导都是比较艰苦朴素的。
下了车，看着老旧的工商大楼，好像潘爸就在这上班来着，那咱也算是有熟人的人了，姜山在一旁苦中作乐。
有阿姨领着进了一间小会议室，送来两杯清茶，让他们等会。
你说你堂堂一个工商局，居然连个小姐姐都没有，差评。
姜山坐在会议室里东张西望，他倒不觉得紧张，反正谈不谈的成跟他关系不大，能作主的是旁边这位。
等了不一会，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传来，然后门被推开，大约七八个人走了进来。
看着领先一个穿着工商制服的身影，姜山不禁心头一乐。
可以啊潘爸，你居然是隐藏大佬，幕后boss,求罩啊。
看样子，潘爸应该是工商局的领导，而且级别不低。
潘爸也一眼瞄到了姜山，不禁一愣，怎么哪都有你小子。
他当然知道今天这个会的的目的。
因为在昨天的市政府工作会议上，就是他代表工商局立的军令状，为了这事，昨晚上都失眠了，难道又是这小子搞出来的事。
大伙乱糟糟地坐下，潘爸坐了主位，招呼了李校长一声：
“李校长，欢迎欢迎，哈哈哈。”
姜山一阵吐槽，好像每个反派老大说话都会以哈哈哈结尾，潘爸你这又是演哪出呢？
随即，潘爸目光移过来，问李校长：
“这位同学又是什么情况？”
“噢，他是本次晚会的工作人员，负责此次晚会的主持、外联、宣传等工作，搞这个赞助也是他提出来的，所以我带他来参加洽谈会。”
为了表示重视，老李还是捡好听的说。
潘爸点点头，你小子就是能折腾。
我说我不想，你信吗？
两人目光交流了一下。
接着潘爸切入正题：
“这次请大家过来，事情想来都已经清楚了。”
“本次晚会是一次全新的尝试，可能会成为以后类似活动的标杆，功在当下、利在千秋啊。”
潘爸比姜山还能忽悠，上来就把调子拔得很高，让人听了心潮澎湃。
“在坐的也都是咱们乌市商界出类拔萃的人物，这次希望大家能慷慨出手，为咱们疆省的贫困学生作一次善事。”
比我还狠，这绑得结结实实的，姜山在一旁暗想。
当然能成为大企业领导人的，也不会是因为两句话就被忽悠的找不着北的二楞子。
一共有六家企业参与会谈，就他们关心的一些晚会的冠名赞助、周边广告宣传事宜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和想法。
这些事，潘爸、老李一概不管，统统甩给姜山来解释。
潘爸是看过姜山商业计划书的人，知道这小子在商业方面有独到的见解。
老李则是因为前天被上课时，就知道这小子比自己还清楚具体应当怎么操作，那我还去费那劲干嘛，正好省点口水。
会议开了差不多三个多小时，几位企业领导人基本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
通过晚会的宣传平台，扩大企业知名度，让更多的人了解企业的产品，并由此产生认同感，进而提升企业效益。
本来姜山也不会骗他们，晚会获得承办资金，企业获得名声，这是一件能够双赢的好事。
而且愿意参加的企业，可以说是扶危济困的爱国企业了，又出钱、又出力，要是坑钱，自己的良心都会过不去。
双方谈的非常开心，姜山详细地向他们解释清楚晚会的宣传事宜，以及未来如果遇到类似的活动，如何避免踩坑等等。
参会的企业领导人都对这个貌似学生的小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纷纷打听他的底细。
姜山赶紧转移话题：
“各位领导现在清楚了吧，那咱们是不是把签约的事落实了吧，毕竟大家都很忙。”
“行啊，那咱们先把冠名的事定下来吧，这个可是只有一个企业能获得呀。”
一位穿西装的企业领导人发言。
这话音一落，瞬间冷场，刚才大家还一团和气，这会立马变成竞争对手，可就要手底下见真章了。
冷场了好一会，都没人报出价格，谁都不是傻子，谁先开口，谁就会成为靶子。
姜山在旁边看着直乐，这排排坐，分果果的游戏可不好玩啊。
他拿出笔在纸上刷刷地写了几笔，然后递给潘爸。
潘爸接过来一看，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行了，看来大家都有点抹不开面子，我提议，有意参加冠名投标的企业，把自己的报价写在纸上然后交给我，我保证公平保密。”
在座的企业领导人也松了口气，这样好，既不用担心丢面子，又能提出自己的心理价位，高了低了都没人笑话。
这都是前世投标玩剩下的呀！姜山感叹。
很快有意冠名的六家企业都填好了自己的报价，装在信封里交给了潘爸。
潘爸先声明自己事先绝对不知情，然后带着财务、李校长三人一起在另外一间办公室打开信封，统计出谁的出价最高。
结果出来的很快，乌市白杨钢铁集团以八万的高价胜出。
这下大伙反而出了口气，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接下来就是周边广告位的价格，这个没啥好说的，市政府早早的定了价格，外墙广告二千块钱一幅，内场广告五百一块。
真是物美价廉呀，姜山不禁叹息了一下，这么好的位置、这么大规模的演出，广告费却这么低。
没说的，广告牌七家参会企业一起平分，又收了三万块钱。
这两笔钱在市财政局和税务局的同志共同见证下，存入专户。
然后存折交给市财政局专人保管，保证做到专款专用，搞得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当然这些就与姜山无关了。
但是他的活还没完，广告商一致要求他提供一个企业广告初稿，因为他们对姜山讲的关于企业形象推广的东西很感兴趣。
这再次让姜山感叹自作孽不可活！自己多那个嘴干啥呢！
我真是一刻不得闲啊！悲愤……
弄完出来，都快七点了，连顿饭都没混上，确实朴素。
跟大伙道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临了顺便找老李请半天假，告诉他明天还要去落实歌手的事，老李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顿觉精力充沛，年轻就这点好，再累也没事，睡个懒觉就复活了。
在家吃过午饭，又晃荡到老文办公室。
老文甩给姜山一张纸，上面是老文整理的一份歌手名单。
有些有联系方式，有些没有，老文让姜山先试着联系。
他自己也负责联系一部分。
……
海州戏剧学院，华国排名前三的戏剧表演艺术学校。
柳焕刚上完课回到办公室。
他八五年毕业，因为成绩优异，被老师推荐留校任教。
身材粗壮，象厨子多过象歌手，正是属于本山叔说的那种――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的类型。
光从外表来看，谁也不会觉得他跟唱歌有缘。
但其实，他的嗓音条件非常好，音域宽广，特别适合唱一些恢宏大气的歌，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种人。
所以逢重大活动，必被邀请，在华国乐坛很有名气。
这会柳焕正准备去食堂吃饭，忽然听到办公室的电话铃响了，他走过去接起：
“喂，你好！请问你找谁？”
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声音在胸腔处产生共鸣，可能这就是作为歌手的基本功吧。
电话里传来一个磁性的男声：
“你好！请问柳焕同志在吗？”
“我就是，请问你哪里？”
“您好您好！我是疆省《迎接九十年代艺术晚会》筹备组的。”
“我姓姜，您可以叫我小姜，作为组委会的工作人员，正式向您发出邀请，希望您莅临指导。”
电话里的声音听着很真诚，也很舒服。
柳焕想了一下回问：
“请问你们这晚会是个什么性质的晚会呢，都有哪人参加呢？”
“本次晚会的属于公益性质的晚会。”
“主题是恰逢八九十年代交替，我们回望过去的岁月，怀念那些难以忘怀的事情。”
“展望未来的时空，以更好的姿态迎接即将到来的九十年代。”
“展现出华国人民的新风貌、新气象。”
“同时，本次晚会的所有门票收入，将会捐赠给疆省贫困地区的教育部门，改善教育环境，为广大贫困师生谋福利。”
“本次活动主办单位是乌兰市市政府，协办单位有宣传部、电视台、教委等。”
“计划邀请包括您在内的一些华国实力歌手。”
“我们还将与央视和各大报纸杂志等媒体合作，进行全方位的宣传。”（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上来就是噼哩啪啦的一通介（怱）绍（悠）。
哪就冒出来个公益晚会，柳焕听得有点懵，而且听起来这晚会规格不低啊！
这时话筒里又传来了声音：
“柳焕老师，还有件事我需要提前与您说明。”
“本次晚会因为经费有限，所以能邀请的歌手人数不多。”
“可能会出现参加人数超过晚会需求的情况，毕竟咱们华国有爱心的人太多了。”
一句有爱心的话砸在柳焕的心头。
“因为您在华国歌坛的地位比较高，所以我们先联系您，希望您能尽快决定。”
话筒里继续传来着诚（诱）恳（惑）的声音。
本来他就是个热心肠的人，还是海州戏剧学院志愿者协会的小头目，有这样的机会确实想参加。
作为大学老师，有固定的工资和奖金。
这个年代出场费也远不是后世动辄上百万千万的时候，一个出场费也就几百千把块钱，当然对比普通百姓，这个收入还是可以地。
相比于那点出场费，柳焕更在意能否帮助到更多的人。
电话那头的姜山要知道柳老师的觉悟这么高，一定会自形惭愧。
怀着一腔热血的柳老师接着问：
“那我们参加这个晚会的曲目是自己选还是你们提供呢？”
“柳老师，你们参加晚会的曲目由我们组委会统一提供，所有歌手都参与表演同一首歌。”
“如果您决定参加，我们会随着演出合同一起将曲谱寄给您。”
“具体的演出时间、地点呢？”
听到这话，姜山就知道基本上稳了。
“时间是一九九零年一月十日，地点在乌兰市室内体育馆。”
“时间紧、任务重，让您见笑了。”
对于这种人，姜山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那好！没问题，我确定参加，你尽快把合同和曲谱寄过来，我这边先跟学校请假。”
姜山没想到头一个就这么顺利，看来这年头，还是好人多啊！
“好的，谢谢！我今天就发，感谢您为疆省五千万同胞作出的贡献！”
确认了地址，放下电话，姜山长出了一口气。
有个好的开始，就是成功了一半，这话谁说的来着，我咋想不起来呢！是不是缺乏睡眠导致记忆力下降了呀。
姜山边揉脑袋，边按名单继续联系下一个，打工人的生涯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接下来又联系的是三个老文的关系户，自然是轻松愉快。
对方一听是老文的关系，又是这种公益性质的晚会，都答应的非常爽快。
接下来这位，就有点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