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暖定睛一看，是方玉，换了个新发型，她发量多，又黑又长的，看起来很厚重。
现在剪得中长，打薄了，扎了一个低马尾，画了眉毛，脸上打了粉，看起来比以前好看那么一点，但化妆用力过猛，有点一言难尽。
“好巧，在这里遇到你。”
她嗓子不舒服，说话依旧是小声、沙哑的。
方玉眼珠子瞪大，“小暖，我没听错吧，是你在说话？”
姜云暖点点头，“你没听错。”
方玉很是吃惊，“你不是哑巴吗？怎么能说话？是不是吃了什么药？”
声音大的周围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姜云暖勾唇看她，“我能说话不好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方玉亲热的挽着她的手，“你能说话我当然高兴，对了，你要去哪儿？”
“省城。”
姜云暖话语简短，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
“那还真巧了！我和我男人也要去省城，是拍婚纱照。你知道婚纱照吧？城里人结婚都要拍的。”
方玉朝着买完票的赵建国挥手。
“建国，我在这里，你看小暖也在。”
穿得板正的赵建国大步向她们走来，两人都精心打扮过。
傅南州看到这一幕，准备过去把他媳妇儿带走，但姜云暖对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先上车。
傅南州点点头，先上车去找好位置。
赵建国一听姜云暖会说话，多看了几眼她白皙的脸。
“小暖，你买票了吗？”
方玉挽着他的胳膊掐了一下，“小暖，你没买票的话快去买，我们坐同一班车。”
姜云暖说：“已经买了。”
“那太好了，我们赶紧上车吧！”
“小暖，你第一次去省城吧？我跟建国都去了好几次，大城市可比你想象中大多了，你肯定做梦都没梦到过那么港的地方。”
方玉和赵建国走在前面，嘴里一直不停的在跟姜云暖炫耀。
上了客车，他们并排着坐在两个座位上，隔着走廊的一侧刚好是傅南州坐的地方，给姜云暖留了一个空位。
姜云暖挨着傅南州坐下。
“位置还刚好。”方玉侧着身体跟她聊天，“小暖，你现在不是哑巴了，好找对象了，你长得也算可以，这个条件不能说找个比我们家建国好的，但也能找个不算太差的。”
赵建国给建议，“是啊，我手底下刚来了个工人，虽然是个愣头青，老老实实的，但很适合你，回去我给你们牵根线，合适了就嫁了。”
方玉赶紧附和，“对啊小暖，虽然刚去工资只有二十几块钱，没有我家建国那么多，但工龄越久工资越高。到时候你给我们家建国一个红包就行，不用特意感谢。”
两人一唱一和，方玉更是恨不得马上把她嫁给那个小工人。
姜云暖看向身旁的傅南州，“南州，他们说要给我介绍对象，不把你放在眼里。”
傅南州视线锐利的看向两人，压迫感十足。
方玉跟赵建国打了个寒颤。
这气势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方玉愣住了，“小暖，他、他是你什么人？”
姜云暖微笑，“我男人，我们刚结婚。”
“你男人？”方玉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怎么会那么快找到对象并结婚，“你都不叫我吃喜酒，还是不是姐妹？”
姜云暖一脸无辜的说：“南州他后天要回部队，时间很急，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
“当兵的？那怪不得。”赵建国问，“每个月工资多少？”
傅南州没有回答他，打开水壶盖子递给姜云暖，“媳妇儿，少说点话，喝点水。”
姜云暖接过喝了一口润嗓。
没得到回应，赵建国有点起火，再想开口的时候，看到了傅南州戴在手腕上的钢表，顿时不作声了。
这个年头谁能戴得起钢表，就是有钱有身份的象征，更何况是这种小地方。
不然哪个普通人能舍得拿一百多块钱的血汗钱去买表？
那表至少要一百五十块钱。
他一个月工资才五十来块钱。
方玉用手肘捅了他一下，瞪他，问为什么不说话，至少要掰回来一成！
赵建国也不服气，问傅南州，“兄弟，你当兵多久了？有没有混合一官半职？”
傅南州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我只是为人民服务的人民子弟兵罢了。”
“……”
这个回答挑不出错来。
明显也是不想说。
他的气场比赵建国不知道强多少倍，赵建国也闭嘴没再问下去。
方玉看着傅南州给姜云暖喂水，她也要。
于是掐着嗓子矫揉造作的对赵建国说：“建国，我也要喝水嘛。”
赵建国拧眉，“你不是说只有乡巴佬才带水吗？哪里来的水？”
车上坐的都是小老百姓，听到这话都侧过头鄙夷的看着他们。
有个人怼道：“看不起乡巴佬？你往上推十八代都是乡巴佬，打扮花哨一点就当自己是城里人了？”
“……”
方玉觉得脸都丢尽了，气得一路上都没再说过话。
姜云暖觉得世界都清净了。
汽车摇摇晃晃，她靠在傅南州的肩膀睡了一小会儿，一睁眼就到站了。
她和傅南州下车。
方玉咬了咬唇，跟上去，“小暖，你们要去哪儿？我们一起呗。”
姜云暖微笑，“去看一位亲戚，你要去吗？”
方玉讪讪一笑，“还是不了。”
姜云暖跟傅南州出了车站，打了个出租车去冯英给的地址。
那是一家从民国就开着的照相馆，很多有钱人都在这里预约拍照。
设备先进，摄影技术更是没得说。
价格是由衣服来决定的，不同价位的婚纱，价格也不同。
姜云暖挑选了三套自己喜欢的风格。
因为傅南州不确定回来的时间，跟老板沟通了一下，在那几天来拍照都可以。
姜云暖付了五十块钱定金。
“诶，小暖，你不是说你们去看亲戚吗？怎么也来看婚纱了？”
方玉跟赵建国走进来。
方玉说：“这里拍照很贵的，你们怕是拍不起吧，建国，我们就在这里拍吧，看着还行。”
老板笑了笑，看着她说：“那两位是选99的，还是129的，还是199的？这位姜小姐预定的是199的，你们也打算预定一样的吗？”
“什么？那么贵？”
方玉跟赵建国同时一惊。
赵建国已经想踏出这家店了。
方玉更是觉得脸臊得慌，本来以为是骗她的，结果看到老板把收据开给了姜云暖，上面就写着199。
她顿时想逃。
那么贵怎么不去抢？
“我、我们还有点事，以后再来定。”
都不敢看人，方玉马上就拉着赵建国走了。
姜云暖摇了摇头，把收据收好。